“胎梦?”樊刚跟赵灵秀都一怔。
“白花代表的是男孩,红花代表的是女孩。”乔大娘脸上藏不住喜悦,“你说你娘亲牵了个男娃来,还把男娃交给你,要我看啊,”她说着,两只眼睛朝着赵灵秀平坦的肚子打量,“说不定你这肚子里已经怀了娃娃。”
闻言,樊刚忍不住笑了出来,“乔大娘,瞧你说得煞有其事。”
“乔大娘,你说的是真的?”听见乔大娘这番说法,兴奋及期待全写在赵灵秀脸上。
“不信?”乔大娘一脸信心满满,“咱们现在找我家老头子去。”说着,她一把拉住赵灵秀,便前去找乔大夫替她诊脉乔大夫把着赵灵秀的脉象,沉默不语,眉头深锁,一下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一下子又露出不确定的表情,直教樊刚、赵灵秀跟乔大娘的心七上八下。
许久,乔大夫一语不发。
赵灵秀从期待转为失落,她想这也许真的只是一场亳无意义的梦罢了。
想起自己跟樊刚成亲一年,至今却没能怀上孩子,她不禁感到难过沮丧,秀眉一拧,想把手抽回。
突然,乔大夫眼睛一个瞪大,紧掐着她的手腕不放,东摸西按几下,激动又兴奋地大喊,“喜脉!是喜脉!”
“乔大夫,您说的是真的?”樊刚惊喜万分。
“错不了,错不了。”乔大夫笃定地说,“应是怀上不久,脉象还不清楚,但老夫确定这是喜脉无误。”
赵灵秀木木的看着乔大夫,一脸茫然,“真的吗?我真的怀上孩子了?”
“是的,夫人,你真的怀上孩子了。”乔大夫眼底漾着喜悦,“恭喜了。”
一句恭喜了,逼出赵灵秀狂喜的泪水。
樊刚揽着她的肩,温柔安抚着,“秀儿,太好了,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她点点头,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出生便没有娘亲疼爱,可她想,娘亲从来没有一天离开过她,必定一直在某处看顾着她。
当她失去生命,娘亲为她求得一个重生的机会,教她能够改变自己及爹的命运,如今,娘亲又为她求来一个孩子……
这是娘亲对她的爱,而今后,她也会将这样的爱给予她跟樊刚的孩子。
“娘,谢谢您,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她在心里默默的向娘亲道谢,也同时对她许诺。
两年后,怀上第二胎,腹部微凸的赵灵秀在樊刚的陪伴下,上街为她爹挑选寿辰礼物。
樊刚一手抱着一岁多的儿子樊知恩,一手紧牵着心爱的妻子,一脸的幸福洋溢。
经过一家面店前,两人看见一熟悉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水儿,她大腹便便,但还是勤奋的忙着。
一年前,水儿嫁给卖面的老林当填房,老林是个敦厚殷实又善良孝顺的人,她娶了水儿的同时,也将李妈接来同住,视如亲娘般照顾奉养着。
看水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笑意,赵灵秀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这时,水儿发现了她,先是一愣,杵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斟酌了一下,她放下手边的工作,慢慢的走了出来。
赵灵秀看着她大大的肚子,笑问:“快生了吧?”
水儿眼底有着歉疚,怯怯地道:“是的,小姐。”
“既然要生了,就别太累。”赵灵秀老早就知道水儿跟李妈的下落,但她体贴水儿的感受,一直没过来探望她们。
水儿在赵灵秀眼底觑不见一丝恼恨及不谅解,正因为看不见,她更觉惭愧。
“小姐,”水儿低下头,语带哽咽,“我对不起你……”
赵灵秀淡然一笑,“都过去了,我没气恨你。”她伸手轻握水儿那因为工作而粗糙的手,衷心地说:“安心养胎,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吧。”
听见她这么说,水儿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眼泪溃堤。
赵灵秀将手绢递给她,“你现在幸福吗?”
水儿点点头,“我夫君待我很好,也对我娘十分孝顺。”
“既然如此,别哭了。”她轻柔的揩去水儿脸上的泪,“笑吧!”
水儿迎上她真挚澄净的眸子,用力的点点头。
告别了水儿,赵灵秀挽着樊刚的手朝城南而去。
“我知道。”突然,樊刚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赵灵秀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樊刚以一种崇敬又爱怜的眼神注视着她,“我知道水儿跟老林的这门亲事,是你偷偷居中牵线促成的。”
赵灵秀一怔,“我秘密进行,你怎么会……”
樊刚露出一抹得意,“你那点心眼,哪里瞒得过我?”
“瞧你得意的。”赵灵秀嗔笑一记。
他用宠溺的眼神凝视着倚在身边的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沉默了一下,轻叹一口气,“她只是爱痴了,我不怪她,反而同情她爱错了人。我们一起长大,我又是喝李妈的奶长大的,哪里忍心看她们受苦?”
“秀儿,你真善良。”樊刚赞佩地道,“人家都说,有量之人必有余福,你一定会福气满满的。”
赵灵秀撒娇的将脸靠在他肩头,甜甜地说,“遇上你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樊刚胸口一暖,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并弯出一道幸福满足的弧线,“不,你才是我最大的福气。”
她笑睇着他,“真的?”
“不假。”
她满意的一笑,将他的手挽得更紧、更紧。
世上的事,不管是好是坏,必然都有其道理,没有一件事的发生是亳无理由的,一切的一切,都有其道理可循。
经过了这些事,她更深深的相信,上天让她经历的种种,都是为了与樊刚相遇。
【全书完】
后记—牵挂不自由
稍早看见一则温馨新闻,一名妻子罹患“渐冻人症”,丈夫不离不弃照顾十八年。
曾被宣判只有几年时间可活的妻子,在丈夫爱的陪伴、鼓励及照顾下,也因着她对丈夫及两名女儿的爱,勇敢的、坚强的活了下来。
一直以来,我始终觉得“伴”就等于“绊”。
我是个不想麻烦别人、拖累别人的人,那大抵是因为我自己就是个不想被麻烦的人吧?只是,有些绊是抛不下也丢不了的,或许是因为传统及世俗的眼光,也或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更或许是单纯的爱……不管哪一种,我都觉得是绊。
或许会这么想,是因为我有点悲观吧?(苦笑)
然而,有时我也不得不说,伴对很多人来说是重要的、必要的。
母亲走后十年,父亲罹癌,且是末期,当时,他身边有位我们称为“宝贝阿姨”的女朋友。这位阿姨从头至尾,没有一天离开他。
父亲曾说,若不是她在,他早已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即便他只撑了十一个月。
但在治疗过程中,他没有一天放弃。
但我常说,对父亲来说,宝贝阿姨是“伴”。但对宝贝阿姨来说呢?父亲会不会是一个“绊”呢?
当然,这样的绊来自于她对父亲的爱,或许她甘之如饴也说不定。
牵挂,绝对是世界上最深沉的烦恼。
对父母的牵挂、对子女的牵挂、对夫或妻的牵挂、对情人的牵挂、对挚友的牵挂……说到挚友,最近一位朋友被诊断出肺腺癌三期,虽是认识不及两年的朋友,初闻之际,却也教我忍不住泪下。
人一旦有了牵挂,便不再是个自由的人。
也因此,我极度羡慕无牵无挂的人,只因牵挂有时也跟责任纠缠在一起,对某人牵挂,经常是因为你对某人还有未竟的责任及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