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安峻蹙紧眉头,“怎么会?”
“总镖头若不信,可以打幵车上的箱子瞧瞧,箱里的东西早已遭到骆聪父子调包,真货已运往他处。”樊刚说。
赵安峻一听,立刻撕下封条,以刀劈开锁头,箱盖一开,他被眼前所见震住。
其它镖师凑上前一看,也全都傻了眼。
箱里不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而是一文不值的破布跟石头。
“总镖头,这……”镖师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赵安峻一时回不了神,木木的望向樊刚。
樊刚态度恭谨,“总镖头不如上黑龙寨,待晚辈细说从头。”
黑龙寨的弟兄将那些镖车妥当的藏起来之后,赵安峻跟量名镖师便随着樊刚上了黑龙寨。
赵安峻走镖闯荡几十年,自然也去过不少山贼寨土匪窝,可他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山寨。
此寨规模完整,形同一个聚落,更像是一处遗世独立的山村,寨里有老弱妇孺,家家户户前有种菜的院子,还有鸡鸭在菜园间窜着,孩子们来回追逐嬉闹,几条黑、白、黄、花的狗儿也跟着孩子们奔来跑去。
他看着眼前景象,两眼发傻。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爹!爹!”
他立刻循着声音望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脸粲笑,蹦蹦跳跳朝他冲过来的竟是留下两句话便消失两个多月的女儿!
赵灵秀扑进了赵安峻的怀里,“爹!”
“秀儿,你……你怎么……”赵安峻惊愕的看看她,再看看樊刚。
樊刚淡淡一笑,“总镖头,咱们移步至大厅再说吧。”
“好,好。”
第9章(2)
一行人移至大厅,樊刚差人奉上热茶及茶点,几人便聊了起来。
赵灵秀将自己这两个多月来所遭遇的种种,详实的告诉了赵安峻,赵安峻听着,心情五味杂陈。
骆聪及骆晓风父子俩的背叛教他震惊、愤怒却也难过,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全心信任着的两个人,竟如此冷酷的背叛他、甚至连他的女儿都不放过,要不是她福大命大,恐怕早已小命不保。
为此,赵安峻万分感谢樊刚,他不只救了赵灵秀,也救了他。
“樊当家,你的恩情老夫万分感激,实在无以回报。”赵安峻慎重地起身,拱手一揖。
樊刚立刻起身回礼,“总镖头言重,晚辈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不,”赵安峻瞥了看起来神清气爽,笑容满面的女儿一眼,“秀儿冲动好玩,经常闯祸,在寨上的这些时日,想必也惹了不少麻烦吧?”
“爹,我哪有经常闻祸?”赵灵秀轻啐一记。
“闯祸倒不至于,但确实是挺麻烦的。”樊刚语带促狭地说。
闻言,赵灵秀不服气了,“樊刚,我给你添什么麻烦了?”
樊刚一笑,“你来没两天就跟琉香打架,接着又逃跑掉进陷阱,你可知道那个陷阱弟兄们弄得多辛苦吗?”
“我……”她涨红着脸,无法辩驳。
“接着,你再次趁雨夜逃跑,害我被倒下的树压伤。”
“你根本没受伤,置那天你还……”
那天是樊刚第一次吻她,想起这事,她脸更热了。
“去开阳时,你记得你屎遁吧?知道四江多紧张害怕吗?然后我去找你,还挨了你一刀。”樊刚一条条的诉说着她的“罪状”,脸上始终带笑。
这时,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连琉香都笑出声来。
赵灵秀一脸窘迫,“行了,你把我说得好像多会制造麻烦一样。”
“你惹的事确实是罄竹难书啊。”
“就我会惹事啊,难道你没有?”赵灵秀气呼呼的瞪着他,“你还不是……”
可恶,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可不好在这儿说呀!
看樊刚跟赵灵秀斗嘴的样子,赵安峻隐约嗅到了一丝暧昧的气味。
他未动声色,只是看着同在厅里的琉香,露出了歉疚的表情,“小姑娘,你跟你姊姊的事,我很抱歉……”
琉香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樊刚,樊刚跟她颔首,示意她自己做出回应。
琉香犹豫了一下,怯怯地,“不,不能怪赵伯伯,是有人瞒着您做坏事,跟您无关。”
赵安峻苦笑,“骆聪父子、老利、谢光明这些人都是我万达的镖师,他们做的事,我也要负起责任。”
“总镖头,冤有头债有主,谁干的事就找谁讨,总镖头毋须揽在身上。”樊刚安慰着他。
“是啊,爹,现在真相终于大白,既证明了您的清白,咱们也知道他们的罪行,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将这票不法之徒绳之以法。”赵灵秀说着,眼中闪动着锐芒。
“秀儿说得没错。”樊刚学着赵安峻改口喊她秀儿,教赵灵秀愣了一下。
她挑挑眉,“你干么叫我秀儿?”
“你介意?”樊刚兴味的一笑,“我觉得这样挺亲切的。”
“秀儿是我爹叫的,你……”
话未说完,樊刚目视着赵安峻,“总镖头介意我这么叫令千金吗?”
赵安峻一笑,“老夫不介意。”
发现她爹跟樊刚好似一拍即合,赵灵秀心里一阵窃喜。
樊刚虽不是坏人,但目前的身分终究是匪,爹性格刚直,她还担心爹对樊刚的身分有异议及疑虑,没想到他们竟是一见如故。
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这样的窃喜也不好表现出来,于是故作姿态地道:“爹,您怎么跟他一个鼻孔出气?”
“秀儿,”樊刚目露黯光,“总镖头跟我一见如故,你吃醋?”
“我才没有……”赵灵秀惊觉大家都在窃笑,到口的话立刻打住,话锋一转,“咱们应该聊正事,不是吗?”
赵安峻颔首,转头看着樊刚,“樊当家,接下来你有什么盘算?”
樊刚笑意略敛,正色道:“侯爷的东西如今已经由秘密镖道被运到藏匿处,而黑龙寨杀人越货的消息若无意外,很快就会传到开阳去。”
闻言,赵安峻忧心不已,“此事若传回京里,恐怕”
“总镖头别担心。”樊刚说道:“邹荣海原是想伙同骆聪父子私吞侯爷的财物,嫁祸于我,却没想到骆聪父子趁机黑吃黑,此刻邹荣海一定以为我真劫了镖车,并急于找回侯爷的财物。”
“你是说,他会发兵剿寨?”
“是的。”樊刚高深莫测地一笑,“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
“如何先发制人?”
“那就是敦亲王的工作了。”
开阳,布政司。
“什么?!”书斋内,邹荣海看着眼前假扮山贼的官兵,惊怒交加,“樊刚劫了镖车?”
“是的,大人。”那官兵懊丧地说,“我们依计进行,没想到黑龙寨的人却突然出现,不只掳了我们三位弟兄,还劫走十几辆车,万达镖局那六个人落在他们手中,恐怕也凶多吉少。”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邹荣海先是颓然的坐在椅上,然后又突然震怒的抓起杯子朝官兵掷去,大骂,“饭桶!一群饭那杯子砸在官兵头上,他吃痛地闷哼一声,“大人恕罪,小人已经尽力护镖,可是……”
“骆聪父子呢?”
“他们依原定计划先行撤离,目前还没联络上,应该今明两天便会过来。”
“还过来做什么?东西都被抢了。”
邹荣海气得直发抖,整张脸也因为极怒而涨红着,他咬牙切齿地低喃,“樊刚,你好样的,我一定要剿了你的黑龙寨。”
这时,颜彪匆匆忙忙跑进来,神情慌张地喊,“大人,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