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真厚!关宥慈回道:“没人欠我银子,是我欠爷,还有两年又二百三十二天,合约到期。”说完,她往雅室走去。
见状,雪球立即跳起来,跟在她身后。
侯一灿微诧,雪球长这么大了?她还没发现雪球不是狗吗?
他忍不住再度弯起眉、勾起唇,满脸的桃花舞春风,怪了,怎么每次看到宥慈丫头就会忍不住开心呢?明明人家就没给他好脸色。
侯一钧见弟弟吃瘪,严肃的面容难得扬起笑意,哈哈,天底下也有弟弟降不住的人?真好,这丫头值得结交。他的大掌往弟弟肩膀一拍,“收起你的桃花眼,人家不吃这一套。”
“别嫉妒我,我的人缘就是比你好。”
侯一钧撇撇嘴,对,他嫉妒弟弟,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明明聪明一样、学习力一样,可是娘亲就是偏爱弟弟。
他严正抗议过,爹改变不了,只能无奈地道:“没办法,阿灿生肖属蜜蜂,而女人偏爱甜食,谁能给他摆臭脸?要不,你也试着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把笑脸挂上。”
他试过,太艰巨,半个时辰脸皮就受不住了。
只能承认这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儿,既然无法东施效颦,他就改变风格,一脸酷、一身寒,让人见之畏惧。
行啊,弟弟喜欢人人亲近,他就让人人害怕,各有各的特色,谁也抢不了谁的风采。
侯一灿问杨掌柜,“宥慈怎么了?有人招惹她?”
杨掌柜叹气道:“主子爷,宥慈是大姑娘,不是小丫头,你的爪子老往她头上摸,太让人没面子了。”
闻言,侯一钧的眉头微微一挑,敢说主子爷的手是爪子?也只有没把下人当下人看的弟弟不会发飙,如果是他,哼哼,哪个将官敢无视他的命令!
“大姑娘?不是才十三岁吗?”侯一灿不解的问道。
杨掌柜苦笑。“她的年纪是十三岁,可性子不是啊。”要不李想那几个,能老是输得脱裤子吗?
关宥慈不满被摸头,但还是跑到后头告诉孙婶一声,她的主子爷回来了。
孙婶听见,像天上掉银子似的惊呼一声,快步跑到铺子前头,和主子爷喳喳呼呼地说上一通后又冲回了厨房,杀鸡洗菜忙得不亦乐乎,她一面整治食材,一面喃喃自语,“怪了,宥慈丫头怎么猜得准主子爷今天会回来?莫不是心有灵犀?”
第六章 她也想念他(2)
中午,杨掌柜关了铺子,在雅室摆上两桌,大伙儿一起吃顿饭。
半年以来,铺子上下没这么高兴过,没想到人才刚坐定,听到消息的岳锋就匆匆忙忙上门来。
关宥慈走到孙叔、孙婶身边,人还没坐下就让侯一灿一把拉住,往大桌那边挪,她一挪位儿,雪球自动自发地跟着跑,雪球比她的影子更尽忠职守。
一张桌子四个面,侯一钧、杨掌柜、岳锋各占一边,侯一灿带着关宥慈和自己同坐一张长板凳。
雪球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钻到桌子底下,趴在侯一灿和关宥慈的脚中间。
侯一灿扬眉,这个有灵性的好家伙,是不是认出自己也是救命恩人一小枚?
人还没开动,侯一灿抓起一只大鸡腿,奖励雪球懂得站队,他拍拍它的头说:“好家伙快吃。”然后把另一只鸡腿夹进关宥慈的碗里,很公平地说:“好丫头,快吃。”
再一次,他成功地惹恼了关宥慈,他真把她当成雪球了?
她生气,打定主意不理他,直接把碗里的鸡腿夹给雪球,就这样,一只鸡最精华的部分全便宜了雪球。
“不喜欢鸡腿?没关系,菜很多,孙婶的手艺是五星级的。”
侯一灿不断往她碗里夹菜,鸡鸭鱼肉布置成一座小山,好像她这辈子从没吃饱过。
他下意识又要摸上她的头,幸好杨掌柜及时轻咳一声,他连忙换个位置,拍拍她的肩膀说:“多吃一点,瘦成这样,当纸片人哦?”
五星级?纸片人?他老说些听不懂的话。低头,关宥慈安静吃饭,不理不应。
侯一灿在心里低叹一声,青春期的少女就是难缠,不过再难缠他也要缠。“宥慈,苏先生到京城来了,明儿个让孙叔去寒舍接关宥默和关宥善,与苏先生见上一面。”
闻言,关宥慈的双眼瞬间一亮。“你怎么知道?”
“皇上想办百叟宴,反正我返京顺路,就把人一起接了。”
“书院盖好了吗?”
“嗯,你娘的塑像已经立起来了,雕得很漂亮,下次去济州,带你一起?”
关宥慈摇摇头,那个地方,她再也不想回去。
“想不想知道徐家的事?
她拧了眉,淡声问:“徐家能有什么事?”
“你那招够狠,没了铺子田地,徐家只好搬回祖宅,可是两亩地哪够一家子嚼用,赵姨娘天天吵,闹得狠了,徐国儒连家都不回,闹到徐老夫人病得无法下床,听说没有几天光景了。”
“你那个妹妹更狠,过去你母亲铺桥造路、济贫救苦,徐家在济州颇有善名,秦知县才会想与徐家结亲,如今徐府没落,谁还肯提这门亲事?没想到徐宥菲居然私下勾搭上秦知县的三儿子,被赵姨娘逮个正着,秦家满心不乐意,还是得用一乘小轿子把人接回府里当姨娘。”
“女儿勾搭,母亲逮人,当中猫腻谁看不出来,秦家肯吞下这个闷亏?”关宥慈问道。
“哪里亏了?不过是个可打可卖的小妾。”侯一灿笑着回话。
杨掌柜叹道:“宥慈的妹妹才多大,竟有这等心机?”
关宥慈在心里冷哼一声,徐宥菲都能给娘和自己下药了,这算什么?察觉到众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似是担心她不开心,她微微一笑道:“没事,若不是她们母女,我和大哥、弟弟也不会上京。”
“没错,就算同一组爹娘,都能生出两款人,她们还不同娘呢!”侯一灿指指自己和大哥,笑道。
还不同爹呢!这句话,关宥慈到底没说,她无意认父亲,也无意透露身世。
“爷,这段时间你到底藏到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不到你。”岳锋问出众人心中的大困惑。
侯一钧和侯一灿相视一笑,他们找不到,但隐卫找到了,托他们的福,这次返京,侯一钧的位置该升一升了吧。
“我被北夷人俘掳,他们误以为我是侯一钧,不知道正牌将军还坐在中军帐里。”侯一灿可乐着了。
可关宥慈看得却直皱眉,被敌军俘掳很有趣吗?他怎说得这般云淡风轻?
“然后呢?”岳锋又问。
“然后咱们兄弟里应外合,吃掉北夷三州,这会儿他们的头头该换人做了。”这年代不知道有没有负责下台这种事?
旁人还一头雾水,但熟悉朝中事的岳锋恍然大悟,满脸惊喜地问“原来这场胜利是爷和世子爷连手,那朝廷会不会给主子爷封赏?”
侯一钧和侯一灿又互望一眼,一个板着脸孔,一个笑得满眼桃花,但两人异口同声回道:“不会。”
侯一钧确实在生气,揽着弟弟的功劳让自己升官值得高兴吗?一点也不!他要名声、要官位,会自己去挣,不需要靠别人帮忙,明明这场胜利两人功劳各居一半,偏偏弟弟的事不能搬到台面上,只能让他独领风骚,害得他受之有愧,升官升得无比心虚,他最痛恨心虚的感觉了。
相较之下,侯一灿当真是乐歪了。
千万别以为他损失很多,开玩笑,他可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他比谁都清楚自家兄长的心态,不乐意占便宜的大哥,在官位上占了便宜,自然会在别的事情上头给足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