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还她半筐梅花花瓣?”让堂堂亲王给她摘花?她真敢。
皇甫桓嘴畔的笑意一收,将箩筐塞入皇甫寻怀里。“装满它。”
“我?”
“难道本王使唤不动你?”他冷冷一横目。
慑于淫威的皇甫寻苦笑道:“十七叔皇吩咐的事小侄莫敢不从。”
“摘好花便放在梅树下,她自会来取。”那只小狐狸呀!有便宜的事她绝对不会不要。
“我……”
“王爷、九皇子,原来你们在这里,招待不周请见谅,我家侯爷刚下朝,正在花厅恭候两位。”果然是人中之龙!
董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浑然不觉秦王一见到她便冷了双眸,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讥诮。
“让十七皇叔先行一步,本皇子还有事多停留一会儿。”这算什么事呀!竟叫皇子当采花贼。
走得慢的成弘文和皇甫桓错身而过,他一眼就认出是数个月前“送”他们猎物的男子,当下惊愕得不敢开口,头一低避着对方,不与他正面相视,怕秦王来个秋后算帐。
但事实上,皇甫桓早忘了他,他是白担心了一场,自己吓自己地还病了一场,未将此事告知三妹妹。
闹完元宵,这个年也快过完了。很快地,二月二,龙抬头。
在新年开春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北夷又想南下攻城略地,大明朝毫不怯战,很快整装待发的三十万大军军容整齐,在战无不克的秦王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走向北城门。
一群送行的高门大户小姐挤在路两旁的酒楼饭馆窗口,伸直脖子引颈眺望,等着她们心目中的英雄出现。缓缓地,黑色大军如潮水般涌现,马蹄跶跶的震地声一波波传来,领头的大黑马发出长长的嘶鸣声,一身黑色盔甲的战国将军坐在马背上,神情冷肃的直视前方,气势惊人。
在他身侧是头一次出征的九皇子皇甫寻,他骑着赤兔马,身着银白盔甲,同样出色的并骑而行。蓦地,人群中有女子的尖叫声,大胆的抛出手中的绢帕,大喊秦王的名讳。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像骨牌效应一样,高喊秦王的声浪越来越高,满天飞舞的帕子、鲜花、珠钗落满天,铺成一条锦绣大道,好似在预祝秦王旗开得胜。
皇甫桓的声望空前绝后的高,甚至高过帝王,百姓只知有秦王,不知坐在那把龙椅上的人是谁,他们相信秦王一出马必打胜仗,他是大明朝的护国神只,保家卫国不在话下,只要有他在,大明朝一定强盛。
今日送行宁平侯府的人自然也来了,成清仪带着两位庶妹坐在最靠近窗户的包厢中,神情既紧张又不安的拧着绢帕,她想像妹妹们一样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口好瞧个仔细,又怕人抨击她不端庄,不配当皇家媳妇。
“大姊姊,快来看,大姊夫来了。”成清宁把九皇子当成秦王,把他品头论足的打量了一番。
一听“大姊夫”,红着面颊的成清仪就管不住自己的脚,显得有点急的三步并两步,双手搭在矮她一个头的三妹妹肩上,立在她身后,两眼发亮的看向并骑的两人。
她的心是雀跃的,心头小鹿乱撞,眼带爱意的盯着心里的那个人,脸颊红得快要冒烟了。
突然,也看到皇甫桓的成清宁受百姓激昂情绪感染,她摘下头上的珠花一挥,大声的一喊,“好看的大哥哥,等你胜利归来,我给你簪花——”
本来在此起彼落的百姓喊叫声中,应该听不见小姑娘娇软的声音,可偏偏皇甫桓回头了,目光锐利的锁定快掉出窗口的小丫头,眉头颦得快成深壑。
看秦王回头,皇甫寻也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一讶的失笑,原来是她呀!这丫头胆子真大,敢调戏皇叔。
于是他举起手,朝二楼包厢一挥。
这一挥误会就大了,成清仪以为三妹妹口中的“好看的大哥哥”指的是九皇子,而皇甫桓看向成清宁的眸光被她当成在看自己,顿时娇羞地朝他丢出腕上的碧玉镯当定情信物。
但皇甫桓没接,看也不看一眼,他的注意力在另一个人身上,马蹄一落下,玉镯碎成一截截。
“啊!好可惜,踩碎了。”成清宁轻呼,小财迷的她还没开始赚大钱,每一分银子她都十分珍惜。表情明显一变的成清仪眼眶蓄着泪,手上的绢帕被她揉成一团。
“有什么好可惜,大姊夫根本没瞧见。”见不惯大姊姊的嫡女做派,成清贞嘴上不留情的补刀。
“四妹妹,少说一句。”那玉镯子可是很值钱的,若把它卖了,起码能买六、七十亩地。立志当地主婆的成清宁心心念念要买地,她还欠她姨娘三百两呢!不知何时才能还得清。
此时的她并不晓得数年后她会成为京城里的一号人物,在贵女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识,阆出名堂。
“长嘴巴不让人说话,难道要我当哑巴不成?”她才不当应声虫,让嫡姊大出锋头,人前风光。
成清贞巴不得这位嫡姊当众出丑,凡是能令嫡姊难堪的事,她都会不遗余力的促成,凭什么嫡女就比庶女吃香?
在姊妹不和的氛围中,大军已出北城门,长长如人龙似的黑色潮浪在百姓的欢送声中渐渐远去,那鼓噪的嚣闹慢慢沉寂,眼前哪里还听得见马嘶声,只留马蹄践踏过的黄沙,以及那早已失去颜色的碧玉镯碎片。
两国的战争开打了。
从初春出发,花了一个月时间到达边关,那时兵贵神速的北夷已攻下大明朝两座城池,大肆搜括财物,强抢民女,屠杀百姓,烧杀掳掠无所不做,还在井水里投毒,让只攻不占的城镇变成废城。
堆满城墙的尸体,衣不蔽体的受虐妇女,怎么洗刷也冲不掉的血河,孩子不再啼哭,眼睛灰白的瞪着天空,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被杀,他们还来不及长大,选择想要走的路。
看到此情此景,秦王大军愤怒了。
同样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奋勇杀敌的将士夺回已丢失的城池,整顿街道,找回流离失所、幸存的百姓,封旧井、开新井,全面清洗一番,先安排好惊慌失措的百姓,使其居有屋,食有粮,衣物保暖,不用担心蛮夷来袭。
当人心稳定了,皇甫桓便有了下一个动作,他调兵遣将进行草原战,亲自率领精兵突袭敢屠他百姓的部落。捷报如风,一道道传进京城,百姓振奋。
龙心大悦的皇帝吩咐户部准备足够的粮草送往边关,又命工部赶快打制兵器,不能让前方将士无武器可用。兵部负责运送粮食、弓弩和刀剑,一波波的军用物资绵延十里长的车队,青壮禁军精神抖擞的随军护送,眼中尽是对从无败绩的战神狂热的崇拜。
用兵如神的皇甫桓在百姓心目中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只要有他在的战场,定是一面倒的胜利,令敌军闻风丧胆,仗未打先弱了三分,把他视为罗刹似的恶鬼,不敢与之为敌。
草原民族以游牧为主,大大小小的部落有上百个,但草原太大了,要铲除他们不难,难在找不到聚落,不断移动的人和牛羊如大海捞针般找寻困难,迁徙是他们的习性。
但是对皇甫桓而言这不是问题,他训练出上千名斥候,就为了追踪和搜寻他们,要他们付出代价。
“好消息,好消息!秦王又打胜仗了,他把北夷的皇都拿下来,北夷皇帝仓皇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