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着了,没睡沉,睡得断断续续地,老觉得有人在拉我的脚。”不就真的是有人扯她后腿,害她有床睡不得。
成弘文一听,用力往尚还单薄的胸脯一拍,“妹妹不怕,哥哥陪着你,我有桃木剑,妖魔鬼怪近不了身。”她嘴角一扯,故作感激的笑了笑,两兄妹在屋外聊了一会儿,看妹妹精神不济,不时的捂口打哈欠,心下不忍的成弘文放她回屋再躺一下,他打发人回去知会一声,会晚一点回侯府。
成清宁进屋后,她明显地感觉屋内的气味变淡了,眼角余光往床的位置一瞟,原本隆起的地方变平了。咦,人走了?
“小姐,奴婢帮你铺床。”
“等等,先不……”呃,真的没人?
动作很快的荷心一摊开被褥,底下空无一人。
“小姐?”不睡吗?
她干笑的扬手,“没事,我以为看见一只虫子,结果是我看错了,把卷草纹看成菜虫了。”成清宁拍拍枕头,在丫头的服侍下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几乎无梦地睡到正午才醒来。蓦地,她觉得有东西硌颈。
伸手一摸,竟是那块羊脂黄麒麟玉佩。
“三小姐,三十亩的香草、药草晒干了约有七百余斤,小的往隆兴行一送,掌柜的一瞧见品质便全数收了,得银二百七十二两,还说再有此类的香草、药草请往他们商号送,再多也吃得下……”
秋去冬来,在入冬前的第一场雪落下前,根据时令,成清宁早早让人采收田里的香草、药草,趁着秋老虎的余威还在,她叫人把这些香草、药草扎成束,挂在打谷架上曝晒,尽量不受潮。
不停的翻晾、摊晒,见光便上架,日落便收起,确保每一株香草、药草都干透了,再以麻布袋装袋,以牛车运送入京。
不出她所料,城外栽种的香草、药草果然抢手,运程短,香草、药草都未受损,整株保存在刚采收下来的样子,香度也够,没有走味,新鲜度维持在刚晾晒干的程度,外形喜人且疗效高。
原本她预估是二百两左右,事前她已打听过行情价,若能有这个数她就知足了。
没想到天公作美,这一季的香草、药草生长快速又长得好,曝晒过程也十分顺利,产量高出两成之多,居然赚了快三百两,简直是叫人无法置信的惊喜,出人意料之外。
难怪刘长寿笑得嘴都阖不拢,比主家还不敢相信,那块地若是种粮,春种稻米秋种麦,一年两获,顶破天最多是五十两。
刘长寿这辈子没看过这么多银子,他战战兢兢的给主家捧来,就怕掉了一锭他赔不起,小心谨慎的近乎惶恐。
“刘管事,心别慌,慢慢来,这二百两你先换成银票,其中一百五十两拿去庄子附近买地,不用良田,靠山的最好,能买多少亩地就买多少。”她想种肉桂、桉树、茶树等,可以采集精油。
“旱地、沙地可行吗?”这种较便宜,二两银子一亩地。
成清宁思忖了一下,“我要种香药树,采香用的,你觉得养得活就买,最好有一片山坡地,适合茶树生长。”
“那我了解了,小东家,你主要是种树,以树种的不同挑选不一样的地,不用太好的水田,靠近水源地就成,一来灌溉方便,二来避免风灾雪祸。”土地不肥倒无所谓,勤施肥也能变肥地。
一棵树的成长要数年,等到真生出银子来地也肥了,作物稳稳扎根,到时无须多做看顾,只要按季节采收即可。
“小东家?”她有那么小吗?
被人称小感觉很复杂,明明心理年龄都三十好几了,可外观和身形还是袖珍得令人摇头。唉!怕老的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自问:何时才能长大?
刘长寿呵呵直笑,“小东家不是还小嘛!在你这年纪的小姐还在学女红呢!可小东家已经开始赚钱了。”一说起女红,成清宁小小的面臊了一下,她也学过,可成果……很欷吁呀!“另外五十两你拿去买树苗,以及明年要种的香药种籽,我一会儿开张单子,你依买的亩数去算算要几株幼苗,尽量把每一种香树都买齐。”
“好的,小东家,小的尽力而为。”才三个月就赚了二百多两,若种上三季,那岂不是七、八百两的进项,比开铺子还划算。
“另外这二十七两你拿去,十两是打赏你的,剩下的就分给庄子上的人,手头有钱好过年,拿去置办年货吧!”
她手上拿着五十两,还算宽裕,毕竟这相当于她五个月的月银。
身为庶女,她想做什么都很不方便,园子里的秋菊、丹桂开到谢了,她只敢捡拾掉在地上的残花做些香气较淡的香烛、头油、皂角,因为数量不多只能自用,不能卖钱。
若她是嫡女,把整园的花儿都摘了也不会有人出声吧!那日大姊姊身边的丫头海棠摘了满满一盆子的月季花瓣,用来给大姊姊泡澡,看得她好羡慕,两眼都发直了。
若是一盆子的月季花瓣拿来蒸馏,大概能有一瓶子精油,她省着点用能用上大半年。
可是她不是嫡女,大姊姊能做的事她不能做,如果她有样学样地做了,轻则二十大板,重则打完了再罚跪祠堂,让她清楚地明白何谓嫡庶有别,连和她感情最好的二哥哥也不敢帮她求情。
该死的阶级制度,封闭的妻妾社会,她终其一生也跳脱不了吧!只能被同化,失去本心。
不过有银子在手,成清宁的自怨自艾只维持一下下,她很快就抛诸脑后了,想到以后会赚更多的钱,她整个人都快飘起来,只差没飞上天了,人要有钱才会气足胆肥,无法无天。
至于那个好看的大哥哥早被她丢到九重天外了,那只麒麟玉佩也塞到箱笼最底部,眼不见为净,免得她生出贪念想把它当掉换银子。
亲爹不可靠,嫡母是别人的,生母眼中只有弟弟,自家兄长成家后是嫂子的,唯有银子才是自己的,捉紧了不论走到哪里都不惊,皇帝没有银子也立不了国。
“谢谢小东家、谢谢小东家,小的替庄子上的人感谢小东家的仁善……”喜不自胜的刘长寿连忙磕头谢赏。
“刘管事快请起,都是一家人不用客套,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的是,现在才刚要开始,再过个几年我们都要不一样了。”等她及笄,即便是庶女也不容人小觑了。
“是是是,小的和小东家都要发达了,跟着小东家,小的来日也做个大掌柜。”他呵呵笑地说着吉祥话。
“买好的地先冻上一冬,明年再整地,其他事项你看着办,好好做,可别让我失望。”她恩威并施,刚给了甜枣又要人打起精神做事,做得好有赏,反之……
呵呵!心照不宣。
“是、是,小的明白。”刘长寿诚惶诚恐的直点头。
“好了,你先回庄子,有事我再找你。”交代清楚了就放人,她还没那么大权力留人用膳。
庶女呀!简直是这世上不该存在的物种,既卑微又可悲,身为小姐却只能算半个主子,暂时借住的客人。
“是的,小的先告退。”刘长寿弯身要退出。
“荷心,给刘管事带上两匣子点心,让他和妻儿尝尝咱们‘秋凉院’的手艺。”收人要收心,适当的给点好处也能拉拢人心,在小细节上更见亲疏。
“是。”
荷心包了两匣子的莲子糯米糕和豆沙芙蓉糕,代主子送刘长寿出府,他千谢万谢了一番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