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国?小小商户,叛国能得到什么好处?未免太过牵强。
这场祸事的目的不过是要毁了爹、毁了自己,好替那位相爷千金辟一条锦绣大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没有挣扎逃脱的权利,只有上刀山、下油锅的结局。
恍然大悟,悲凉浮上,萧瑀冷了心、寒了眼,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王妃能建议我该怎么做吗?”
王妃垂眉,萧瑀没心计,却是个懂事、能屈能伸的,幸好如此,若是和儇儿一样,是个犯倔驴子,她就真的没办法了。
“若你愿意立即嫁人,我可以保你父亲一条性命。”
王妃很清楚,萧瑀不能死,她死了,儇儿将会一世抑郁,或许永远不肯成亲,所以萧瑀必须嫁人,还得嫁得好,那么偿儿会成全她的幸福,也会试着让自己放下。
心被撕裂,疼痛在每个毛细孔中窜延,萧瑀无法点头,无法说好,她以为自己的幸福是和阿儇挂在一起的,没想到……
她用力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唇舌间化开,泪翻滚……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知道世界不会照着她的意愿走,她知道在走进待春院的那一刻,她的爱情就断了线。
呵呵,穿越人的天真,以为爱情至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它发生,谁知道,在绝对的威权底下,爱情只能昙花一现。
“愿意吗?”王妃凝声追问。
她弯身,双膝跪地,“多谢王妃仁慈。”
比起死,不过是逼婚,确实很仁慈,是不?讽刺的笑凝在嘴角,仁慈……
“回去备嫁吧,皇上会亲自为你赐婚,让你风光出嫁,以后忘记儇儿,和丈夫好好过日子吧。”
萧瑀定眼望住王妃,像是想看清楚什么似的。
但,哪看得清?她只是一颗棋子,只能随着别人的意志起舞,她走的方向不是她要的,她的人生是操控在别人手中的不归路。
可笑吧,她被操控,却要自己承担后果.,别人逼着她不幸,她却必须把日子好好过。这是什么神逻辑?这是什么鬼定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
谁来告诉她,没有阿儇,日子要怎么“好好过”?她要怎么快乐、怎么幸福?怎么把自己泡进蜜糖里?
没有阿儇,哪还有说不完的话、听不完的笑声,哪来的欣喜若狂,哪来的幸福缠绵?
再也不能了,活了两辈子,还以为终于找到爱情,终于可以勇敢一回,没想到……通通没有了……
萧瑀躲在屋里,整整哭两天,她没能见阿儇最后一面。
一个月后,她的父亲改名换姓,成为名不见经传的升斗小民,而她带着嫁妆嫁进刘家,成刘家新妇。
她不能反抗,只能对着圣旨磕头谢恩。
讽刺吗?当然是天大地大的讽刺,朝廷拿走萧家财产,匆匆忙忙地把十三岁的她嫁掉,然后她还要心怀感激,跪地谢恩,真是……恶心……
顾绮年猛然惊醒,圆瞠的双眼在黑暗中寻找焦距,不知道是哪里的利爪,狠狠地朝她的心脏挠着、撕扯着,一下一下抽搐的疼痛。
鼻中微酸,眼中肿胀,她再也抑不住泪意,垂阵,湿了双睫。她不自觉地抱紧棉被,头紧紧抵着,心中五味杂陈。
那不是她的记忆,可是萧瑀的哀恸却一阵阵传到心中……
盼过几个人,进过几座城,为何今生相遇却不能相认。
是谁伤得太深,再不敢爱别人。
人去楼空荒烟蔓草,梦无声。
时光飞,流星坠,狂风吹,寒雨夜。我寻你三界,圆无缘的缘……
顾绮年放下棉被,倾耳细听,是谁在唱歌?是谁在哀泣?是谁今生相遇却不能相认?又是谁寻谁三界,想要圆起无缘的缘?
第十一章 根本是一座牧场(1)
柳姨娘和喜雀趴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上星星点点的溅满鲜血,眼看只剩一口气了,柳姨娘早已忍受不住画押,喜雀还在硬撑着。
葛嘉琳冷酷地笑着,以为攀咬上自己,就能无罪升天?可惜了,案子是她审的,就算她是凶手,也不会被脏水波及。
“怎样,能画押了吗?”她慢条斯理地问。
十天过去,爷迟迟没进后院,是生气自己没让这个案子了结?
肯定是,家丑不能外扬,张柔儿是皇后娘娘的人,万一事情从她嘴巴传扬出去,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足够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御史大作文章。
爷的名声,她得好好护着。
葛嘉琳笑望张柔儿,以为这样便赢了吗?还没呢,往后的路长得很,希望她能走得像现在这么稳。
喜雀破罐子破摔,已经走到这步田地,她决定赌一回。“画押?行!但上头得添上一行字,载明此事是受王妃指使。”
葛嘉琳双眼射出一道凌厉眸光,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走到喜雀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上扯,逼得喜雀不得不抬头与她对望。
“瞧瞧,都打得吐血了,还想攀咬说谎?当真以为本王妃是吃素的。”
吃素?客气了,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我、没、说、谎!”
“你承不承认说谎不重要,我这里多得是证据,快点画押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不……”喜雀硬声相抗。
葛嘉琳轻笑两声。“真不晓得你的皮肉是什么做的,难不成天底下真有铜皮铁骨这回事?让我猜猜,你这么倔强是在等什么?等……哦哦,等你那个叫阿奇的干弟弟向王爷禀报吗 ?四、五……罪状可不少呢。”
葛嘉琳的话像一把火,瞬间烧掉她最后一丝希望,阿奇不在了?那她的爹娘呢?她的哥哥嫂嫂呢?
“看来,你终于想通了?没错,你爹娘兄嫂是死是活还得看你的表现。怎样,要招认不?你画押,本王妃便保你父母兄嫂无事,如何?”
淡淡的冷笑凝在眼底,她这可是要用四条性命换喜雀一条命呐,怎么算都是她吃亏,不过无妨,她是王妃嘛,是该大气些。
喜雀恨得用头撞地,那些人、那些事全是王妃一手策划,可现在全要她担上?她何德何能,三个女人、四个孩子,七条性命呐,真是好算计,她还能说不?不能啊,她亲人的性命全掐在她手上。
不公平!就因她出身低贱便输人一等?她不甘心呐……头恨恨地往地上撞去,倏地,一朵血花在地板上绽放。
葛嘉琳嫌弃地踢喜雀一脚,冷笑道:“别急着死,先画押再说。”
泪水哗啦哗啦流下,她趴起身,手指沾着地板上的鲜血,在状纸上押下指印,那是她的血、她的冤,她发誓,会在冥府等着王妃并肩同行!
夏荷把画押过的纸张拿到主子跟前。
她看一眼夏荷,微皱眉,翡翠没了,春梅死了,这个夏荷却怎么都看不顺眼,算了,再买几个丫头回来调教吧。
“你去请唐管事过来。”
“是。”夏荷领命。
葛嘉琳对外扬声喊,“来人,把喜雀拖下去杖毙,柳姨娘灌哑药,丢出王府。”
很快地,几个粗使婆子进门,把喜雀、柳姨娘强拉下去,一时间求饶声、呼救声不断。
葛嘉琳充耳不闻,她笑望站在旁边的张柔儿,问:“本王妃这样的处置,不知妹妹是否满意?”
张柔儿身子一抖,吓得双膝跪地、频频磕头,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到这样的事情里,第一次看见葛嘉琳明目张胆的残暴,她的身子僵硬成冰,说不出的恐惧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