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猛一愣。“白荷宫主为什么会……我懂了,她是想藉此替您保下掌门之位的继承权吧。”忽然想通似地漾开笑容。“因为有白荷宫主的用心良苦。主子才会如此放心看顾属下,没错吧?”
却见唐炽淡笑著摇头。
“白荷原本是打算以掌门令为要胁,迫使新继任的掌门人拿出赤阳做为交换,可惜慕容宵不知同七位长老有了什么默契,压根儿不买帐,打死不认白荷手中的那块牌子,把她给气坏了呢。”
相较于唐炽的悠然,凌蝶却是陡感万念俱灰。
意思是,掌门令己是徒具形式,毫无实质用处了……是吗?
“为什么……您还笑得出来?”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凌蝶不禁气急败坏地揪住他的臂膀用力摇晃。“为什么您还笑得出来?长久以来的努力就这么功败垂成,您怎还能表现得如此事不关己?”
他怎会不在意……怎能不在意……
唐炽定定注视著激动的她,缓缓伸手抹去她腮旁不自觉落下的湿痕。
这般的在意和不甘,是为她自己,抑或是为他呢?
澳视心底隐隐传来的刺痛,他朝她微微一笑。
“蝶儿,我已经不是少主了……”或者该说,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所以,我已经不需要暗卫了。”
一句话,令凌蝶的思绪顿时陷入空白,
“……什么?”他在说什么?
“你已经自由了。”低喃轻叹,唐炽拉开她搁置在自个儿臂上的双手。“所以,你已经不需要再顾虑我、对我唯令是从了。”
不必再尊他为主、亦不需再以他的感受为感受……
这是孙独行当初愿意出手救人所提出的要求,他必须无条件释放她,不得再以身分命令拘禁她。
如今她伤势已大好,所以,也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对此,凌蝶却是瞠目结舌,恍若未闻。
原来,这就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心底隐约察觉的不安吗?
他说,不需要她了……
所以,又要被抛下了吗?
第9章(2)
“主子……”凌蝶猛地伸手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属下知错,属下绝不会再让主子身陷任何险境、不会再耽搁主子的要事,求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见她异常激动的模样,令唐炽不由得蹙紧双眉。
“蝶儿,你这是……”
“不要、不要赶我走!不要丢下我……”忧惧的泪不住流下,她已是泣不成声。
说她死缠烂打也好,说她贱骨头也罢,她只知道,她已经离不开了,早就离不开了……
打从他自那绝望的深渊朝自己伸手,成了救命浮木的那刻起,她就再也放不开了。
一旦认定,就是绝对。
由他亲手植入灌养的奴性,早在她心头根深抵固,日复一日与眼前之人缠绕纠结,早已紧密不可分,倘若被迫分离,就只能如同失去宿主的寄生物般,逐渐腐朽死去……
她已经离不开了啊!
沉默决久,唐炽伸手托起她的脸,望进她梨花带雨的眼中。
“蝶儿,如果我说,我现在想要你的话,你怎么说?”
凌蝶楞了愣,不明所以地点头。
然而,唐炽的眉宇却因这回应打了个死结。
“所以说,只要我想,就算你身有不适,仍是二话不说任我为所欲为吗?”长久以来受他单方面的逼迫成性,连拒绝都不会了吗?
她下意识地想再点头,却隐约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
“这样,不对吗?”她疑惑。
“你还不懂吗?”唐炽望著她,忍不住深深叹息。“你的离不开,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因为被迫习于在他所替她塑造的狭小空间中活动,如今忽然撤掉长久以来束缚她的禁锢,才会一时之间感到无所适从。
但,这也只会是暂时的,只要等到她明白牢笼外的广阔世界,有著能够让她更加自在挥舞的天空,届时她就不会再在意他的存在,甚至是将他遗忘……
“你已无需迁就于我,可以更加随心所欲地顺从你自己的意思做决定,不需再为我阴晴不定的脾气感到不安恐惧……这样,不好吗?”
凌蝶静静回视著他,若有所思。
唐炽深深喟叹,面露无奈。
“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一一”
然而,凌蝶却打断了他,迳自续道:“虽然一开始是被迫接受,可毕竟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只能认命。怨不得别人。”
仿佛陷入回忆中,她的目光变得迷离。
“虽说是认命,但也并非真的不怨,直到我终于有所成,得以血刀仇人、了无遗憾的那一刻……”苍白的面颓不由自主微微泛红。“后来才明白,主子是不希望我失去活下去的动力,才会想藉夺身之由让我恨上,甚至是报复……毕竟,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轻易言死,是吧?”
唐炽顿时造尬地僵住。
才、才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他根本没那么好心,他不过是、不过就是……
“所以,既然属下己如主子所愿,将活下去的重心寄托在您身上,假如主子现在选择推开,那么,属下也……”说著,她忽地面露绝望。
下一瞬,唐炽乍然紧拥住她。
“不可以有那种念头!”
他的放手,并不是为了要将她推向死路,为何她就是不明白?
怔愣了好一会儿,凌蝶梢俏地破涕为笑。
轻声低叹,她用脸颊轻轻蹭著他的胸口。
“守护你,是你付予我的职责,我的眼因而一直追随注视著你,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动著我,要属下如何弃之不顾?”他已是她生存的意义了啊。
“我只是……不希望你像个傀儡一样,只会听令行事,没了自己的思想感受……”那样,会让他分不清她的一言一行究竟是发自内心,抑或只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顺从啊。
“属下经常阳奉阴违,您没发觉吗?”若非如此她当时又怎会毅然出面制止他犯下杀母之罪?
是这样吗?唐炽不由得陷入沉思。
“所以……”略显馗尬地红了脸,凌蝶呐呐道:“为了能够增加存在主子心里的分量,让您不会弃属下于不顾,无论要属下付出怎般的代价,一律在所不惜啊!”
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何况只是区区这副早己被他摸透的身子。
毕竟,她的身心、灵魂、性命、自尊……等等的所有,早就一并全数卖给他了啊。
见她那副含羞带法的模样,令唐炽顿时忍不住感到心猿意马。
可恶!刚才要她的那番说词只是用来打个比方,现在……倒是弄巧成拙了。
不过……
“我说过,我已经不是少主,你也不再是暗卫了,所以,不要再这么用主子属下的称呼了。”
虽说是已经听惯,可如今却莫名感觉有些刺耳,仿佛刻意一再地在彼此间拉出阶级上的隔阂,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想想……”唐炽歪头思索,他好像没待地去注意过秋彼岸是怎么唤孙独行的,是叫名字吗?“有了,你就改口唤我织吧。”
虽然这些日子在孙独行的强力压制下,他的性子已经收敛了不少,但部分的强势态度是与生俱来,难以矫正了。
“喔?”凌蝶蓦然一愣,现在是什么情形?为什么话题会忽然转到这上头来?
“来吧,唤一声来听听。”
盯看唐炽满怀期待的表情,凌蝶则是一脸愕然,双唇依他的指示开合几次,仍是挤不出声,看在唐炽眼中反倒像是诱惑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