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刹那间,一抹黑影及时冲出,挡在郭梅面前,待唐炽看清来者时,已收不回击出的掌劲,所有的力量全数硬生生打入眼前的纤细身躯中一一
一道血箭迎面而来,唐炽却是毫不闪避,紧抿著唇一动也不动。
面色苍白的凌蝶满怀哀愁的双眼凝视著他,沾染殷红的艳色唇瓣却是扬起一弯弧形,轻声道:“不可以意气用事,主子……不能做出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她知道,梅夫人是他心底最深的牵挂,对所有人都能无情的他,只渴盼那自小就被剥夺、怎样也得不到回应的亲情……
所以,不行。
他心底长年累积的怨气,要对谁发泄都可以,就是不能对梅夫人……
“去死吧!”
骤起的一声咆吼,伴随看暴雨般的银针从背后突袭而来一一
眼见长久以来的计谋就这么功亏一篑,吞不下这口怨气的唐竞天,无视肢体四处传来一波波难耐的烧灼痛楚,在最后一点内力遭毒性封锁前,藉著前方之人替他遮挡唐炽视线的这一刻,发狠地将身上持有的所有暗器一口气全数朝唐炽放出,全然不顾站在前方护他之人是否会遭受波及。
他脑中的意念,只剩一个一一就算要死,他也要将这孽子拖著一起下地狱!
“小心!”
察觉异状的凌蝶,顾不得自身伤势,立即上前直接以身护住唐炽一一刹那间,数朵白花乍然落入银针暴雨中,虽挡掉了部分攻势,却未能全数拦截。
身中数针的凌蝶再也撑不住地合上双眼,倒靠在唐炽身上。
“身为一门之主,却耍这种小手段对待自己门下之徒,不觉可耻吗?”寒著一张脸的白荷不知何时已跟著上前,挡在唐炽前方。
“如此器量,岂有资格带领众人?怕是就连紫阳门这短短数十年基业,也会因此染上昭彭恶名而毁于一旦吧?”
眼见大势己去,唐竞天顾不得气息攻心,拧眉怒斤:“区区外人,没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白荷双手插腰,忿忿不平道:“这出闹剧,连外人都看不下去,本姑娘要替天行道! ”
另一边,唐炽对眼前的况乱恍若未闻,一逞地面无表倩,睇著静静俯在身上的人儿。
……为什么?为什么挡在他身前?为什么要护著他?为什么……
因为我是主子的暗卫啊!
瞬间,他仿佛听见凌蝶这么回应看。
“你还楞在那里做什么?”白荷气急败坏地朝身后吼道。“还不快带小蝶儿离开!再不替她施救,可就为时已晚了,你真舍得?”
救……他还能怎么救?
凌蝶被他那掌重创内肪,现在又身中数毒,他还能做什么……乍然间,一道身影闪过他脑中。
唐炽猛然回神,起身将一息尚存的她抱起。
“这里的残局有本姑娘替你收拾,放心吧!”
唐炽眯了眼倒在一旁垂死的母亲,看了眼面目挣狞的父亲,再望向势在必得的白荷一一
他淡然朝她颔首致意,随即抱著凌蝶消失在众人眼前。
待唐炽离去,白荷朝下方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随即大声喝道:“来吧!本姑娘景仰紫阳门大名已久,今日特地前来讨教啦!”
第8章(1)
抱著气息渐弱的凌蝶,唐炽全力施展轻功,一刻不停地向前狂奔。
为什么会这样?他所等待的结果,不该是如此的……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会毫无顾忌地将背后交平她,就是想她会趁自己不备之际,自他身后给予致命的一击,好让自己能够名副其实地怀恨而逝……他以为,这对是唯一能让自己解脱的方法。
他清楚自己扭曲渐深的心思,不论这卑劣的个性究竟是与生俱来抑或是后天形成,都同样面目可憎。
尤其在遇上凌蝶后,更是变本加厉。
她毫不反抗的顺从,彻底激起他的劣根性,她越是隐忍,他越是步步进逼。
几次在她的神情中发现迷惘和抗拒,让他更是再接再厉地欲将她逼至反弹,可惜从来未能如愿。
然而,在那一连串企图激她发狂的行为里,却令他在偶然间莫名发现一一几度欲狂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他不甘心!不甘在这场较劲中,只有他独自一头热,而她只是一逞地默默承受。
至此,他转而改变了方式,利用想接近她的慕容宵做为催化剂,想藉机让她体会,还有其他更多更好的主子人选可以追随,根本无需屈就于他,不需要一天到晚担心受怕……
可在亲眼看见她面对慕容宵所产生的动摇和犹豫时,却又令他七里感到极度的不平和愤恨不满。
倘若她真离他而去……倘若她真的就此离去……
不想放人、不愿放人,却又不希望让她继续逆来顺受地待在身旁日渐凋零,矛盾的心思拉扯著他的理智,让他几近疯狂。
……想自他身旁离开,就先杀了他吧!
没错,这事不是常有的吗?身旁最信任的亲信,为了投奔更好的前程,因而背叛了旧主……
所以,杀了他吧!
想从他手中夺走掌门令,就杀了他吧!想要易主而侍,就杀了他吧!只要他一死,所有的事都能迎刃而解,只要他一死……
他也就能从这反覆不断的折磨中解脱了。
该是如此的……本该是如此的……
谁来告诉他,为何结果会变成这样?
为何该是负责站在背后捅他一刀的人,竟是站在他面前挡下一切?
他明明就在她和慕容宵的密谈中,看见了她的迟疑和动摇啊!
既然如此,为何如今奄奄一息躺在他怀中的人会是她?
这一切该死的到底是为什么?!
“撑下去……你得给我撑下去,你还欠本少主一个解释,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某座与世隔绝的山材间,座落著一栋被竹林包围的清幽小屋。
一名白衣女子手提竹篮,里头装满了从屋后药圃中摘来的各式药草,正准备进入屋内,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令她神色一凛,随即戒备地转身望向前方一一
本该不会有人打扰的清幽之境,如今意外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
唐炽站在通往屋舍的小径上不停喘息,双眼错愕不解地望著站在屋前的白衣女子。
怎么会是她……那人呢?到哪儿去了?
两人静默对峙了会儿,待唐炽缓过气,正打算开口之际,一阵朗声吃喝自身后不远处传了过来--
“娘子一一红儿娘子一一为夫的回来了一一”
闻声,白衣女子面色瞬间馗尬地僵硬,唐炽则是蓦然一愣一一
那个正朝这儿前来、笑得一脸呆样的家伙是哪位?
难道是他记错地方了?
“红……”愉悦的呼喊声在见到小径前方的不速之客时立刻消音。
一道青影瞬时掠过唐炽身旁,护在白衣女子身前,警戒地瞪著他。
“你来做什么?”
唐炽眨眨眼,确定眼前出现的确实是他所熟知的那人,这才勉强拉回,紧绷的干燥口舌磨擦出沙哑声:“请你救她……”
孙独行猛地皱眉,朝他怀中的身影瞥去一眼?目光随即重新拉回到他脸上。
“我记得,我欠下的债已经还清了。”
那十足冷淡绝情的态度,令唐炽顿感焦急。
“请你救她!”他是他唯一的希望啊!
然而,相较于他的息切,孙独行仍是一贯地漠然。
“凭什么?”
冰冷的语调,令唐炽顿时犹如身置冰窖。
他不会帮他的,他不会……
但,真要就这么放弃了吗?放弃他的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