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蝶悄声叹息,伸手轻抚他散落在肩头的发丝。
“不要担心,无论将来要面对怎样的困境,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紫阳门里,充斥著一股微妙的紧绷感。
最近外头一直有著各式各样的绘声绘影在传著,一连串似是而非的臆测,全都脱离不了毒手神医和紫阳门的掌门令。
紫阳门佚失已久的权力象征突然重现于世,一夕之间成了众人间最新的闲嗑开话题。
“还没有琦儿的消息吗?”唐竞天一脸阴沈地瞪著跪在案桌前的手下。
“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打探出表小姐的下落。”面对前方强大的压迫感,探子的额际不由得渗出滴滴冷汗。
唐竞天猛地皱眉。“那么,唐炽呢?”
“这……据说唐少爷在进入北境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
“是吗……”眉头微松,旋即又蹙起。“那个毒手神医又如何?”
“先前曾有人在北天城见过他的身影,但循声而来、想夺取花妖前往郭府领赏的人,以及想抢夺掌门令藉以要胁本门的人多不可数,大概是自觉不敌,所以藏匿起了行踪,至今亦未有下文。”
郭老爷子为求毕生基业不被唐竞天蚕食鲸吞,听信花妖之说的他一直以来持续不断地在私下重金悬赏,欲得那奇险妖毒做为与紫阳门抗衡的力量。这事,唐竞天早有耳闻,却从未将之当一回事,故不是很放在心上。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那块当年被盗走的令牌。
如今……不知这孙独行究竟欲做何打算?
“多派些人手监视郭府,一旦发现毒手神医的踪影,或是其它任何不寻常的动静,立刻向我报告。”唐竞天冷硬地下令。
“是。”
“下去吧。”
待手下离去后,他独自坐在案前敛眸沉思。
朱香琦出门前曾经跟他报备,保证绝对不会轻易让掌门令落入唐炽的手中。
对于这个由他一手调教出的女娃儿,他是颇具信心的。就算唐炽真从毒手神医手中拿到了掌门令,凭他那身三脚猫功夫,绝不可能会是琦儿的对手,更别说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将赤阳交给了她使用……
所以,没道理会失败的不是?
既然如此他心头的这股不安又是怎么回事?
须臾,一阵轻短的敲门声响起。“禀报掌门,所有门人都已在厅内齐集了。”
由于近来的大量谣言造成紫阳门内人心浮动,令唐竞天终于下定决心出面辟谣,扼阻不实谣言继续流窜。
“嗯,等会儿就过去。”
的确,先别去管这些令人烦心的问题,眼下最重要的,得要先安抚好内部躁动不宁的人心才是。
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弥漫著一股诡异的气氛。
主位,理所当然地设置在入门前方正中央,样式繁复的雕花石椅上头,盘踞著三条栩栩如生的张口巨蛇,尖锐的毒牙仿佛下一瞬就会朝来者发动攻擎般一带毫不言而喻的毒气。
为了突显坐上此位者所拥有的尊荣,甚至仿君王睥睨天下之姿,将其置于台阶之上,使执位者得以接受众人仰望,更让来者一眼便能明了谁才是当殿内聚满了紫阳门内的所有徒众,甚至连七位长老都难得地到齐了,只为一听唐竞天对近日内的纷乱传言做出说明。
然而,负责主持议事的唐竞天,此刻正神色不豫地站在主位前,瞪著下方一群僵自进入的不速之客。“来者何人?”
“本姑娘是来观礼的。”
一名由成群娇俏姑娘簇拥的天仙美人,旁若无人地直闯入内,甚至还不知从哪儿搬出了张太师椅,就这样大刺刺地在一旁找了个视野绝佳之位悠闲坐下。
“别介意,就当我不存在,请继续吧。”
白荷支手托腮,娇媚地朝唐竞天抛去一眼。
见状,唐竞天忍气沉声道:“本门从不开放外人参观,姑娘请回。”
外头的守护卫士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佼佼者,却任由这群女子如入无人之境……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本姑娘可是受人遨请、特地拔冗前来的,怎能戏还没上演就开始赶人了呢?”白荷完全不为所动。
“不知姑娘是受何人之邀?”唐竞天狐疑一问。
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不把他这个掌门放在眼里?
只见白荷甜甜一笑,纤纤累手朝身后一扬,“还能有谁,不就是贵派的下任掌门吗?”
所有的疑惑,在看见那张与自己有著八分神似的邪魅面孔自众香粉中出现时,一切都有了答荣一一
这家伙……竟然还活著!
“你这是在做什么?”唐竞天不禁为之气结。
“做什么?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唐炽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将手中拖著的五花大绑,毫不怜香惜玉地朝前方地板上一抛。“既然任务完成,当然是来跟您讨赏了。”
唐竞天不敢置信地瞪著那团被捆成肉粽一般的人儿一一
纵然神态委靡、身脏发乱,口中还被基了布团无法言语。但那人,确实是朱香琦无误。
怎么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这样折磨琦儿!”唐竞天怒斥。“她好歹是你的表妹,你怎忍心下此毒手!”
唐炽不语,迳自缓步上前,拾阶而上。
没人阻拦,也没人想要阻拦,突如其来的插曲令众人一个个处于状况外,少数清醒的,则是好奇地想知道情况发展,故而选择默不作声。
唐竞天紧盯著他逐渐靠近的步伐,一股莫名的寒意随之而起,从脚底沿著背脊窜上。
待唐炽站定在他面前,两人相隔不到一臂远的距离,那股寒意几乎笼罩了他全身,令他全然无法动弹。
怎么会……他竟从这小子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现在,你已经失去最后一个筹码了,认输认得干脆点,下台一鞠躬吧!”唐炽愉悦一笑。
那笑,恍若毒蛇的利牙般,虎视耽耽地紧盯著他。
“哼,这点阵仗就想逼迫本门主退位,不觉得可笑吗?”
唐竞天力持镇定地开口,不让任何不安显露于外。“你以为身为我儿,就能由得你胡作非为?”
闻言,唐炽的笑容更灿。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儿子,这可真是不容易呢。”
“你是怨我没打算传位于你,所以怀恨在心?”唐竞天冷笑。“可惜,紫阳门的规矩是传贤传能就是不传子,你不知上进,为父的亦无能为力,如今,你无法以实力服众,便打算强抢吗?”
唐炽挑高眉梢。“有何不可?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
此言一出,只见唐竞天顿时白了脸色,忿恨地咬开瞪他。“本掌门是凭著自身实力搏得今日的地位,岂容你这小辈三言两语坏我威信!”
“你还有威信可言?”唐炽不疾不徐地移动脚下步伐,轻而易举躲过唐竞天突袭的暗手。
“人人都知你这掌门之位是使计强夺而来,只有你自己还在故作不知情,企图粉饰太平,不觉得丢脸吗?”斜瞟向他,挑衅地讪笑:“再者,你根本就从未被正式承认为掌门,却一直自以为是地以掌门自居,不觉得心虚吗?”
第7章(2)
唐竞天不由得一窒,为了那招被轻易躲过的暗算,亦为了对方口中所陈述的事实。
自执位以来,他虽坐拥掌门之名,却从未真正拥有掌门之权,即使他大力排除异己、让不利于己的言论全数噤声,还是改变不了事实一一
代理,他,不过就是个“代理”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