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走?不肯走?不能走?他与岳帆达成某项协议?岳帆去洞房花烛夜,他替好友兼妹婿盯住他的落跑前妻?
她把肺里面的气体清空,口气不善的问:“是你走还是我走?”
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如果他回答要她走呢?
不要,她累惨了,急需要一堆火、一块可以躺平的大草原,于是她识时务地补上一句,“如果你肯把这堆火留给我,我会对你表现出更多的感激之情。”
好死不死,一阵风吹来,身子发冷,她强忍颤栗,等待他的答案。
耶!他终于开口,只不过回答和她预期中的相去甚远——
他说:“你很冷?”
这话是什么意思?愿意把火让给她、不愿意把火……
尚未分析出结果,他已经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他……一把抱住她?
天!怎么……会这样?脑袋蒙了!
他居然抱好友的未卸任老婆?莫非他们一不小心回到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二十一世纪?还是蒋孟晟生性大方,把那些教条规范当成屁,比起道德约束,更喜欢随心所欲?
接下来呢?他打算在这片花毯上强暴她?免得她改变主意,回尚书府和他的妹妹抢男人?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胸口一窒,心如擂鼓,她企图推开蒋孟晟,但他的手臂粗壮、他的胸膛像堵墙,她根本离不开他的控制。
她的手被他箝制在身后,她的头被压在他怀里,她的腿被他强而有力的脚夹住,全身上下只剩下嘴巴是自由的,所以……想也不想,她张开咬上他的胸。
不是A片的调情手法,而是货真价实的咬!
孟晟皱眉,疼……更正,是微疼!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力气这么小,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吗?该死,连命都不顾了,这副样子就敢逃家?
他不高兴!
同时间,无双觉得一阵暖意袭上,像进了三温暖似的,全身暖烘烘的,她甚至可以感觉身上的衣服正在冒轻烟。
不知不觉间,她松开咬牙切齿的嘴,不知不觉间,她的身子不再挣扎,不知不觉间,她有昏昏欲睡的舒畅感,就在她剩下的两分理智正尝试分辨自己是不是吸食了安非他命才会有置身天堂的感觉时,他松开手。
温暖不见、天堂失踪,二十一世纪消失,眼前的男人又是一脸刻板,他酷酷地丢下一句——
“衣服 干了。”
衣服干了?他是……人肉烘衣机?
无双低下头,拉拉自己的衣襟,发现……“那、那是传说中的内功?”她结巴了。
不爱笑的孟晟笑开。“传说中……”有这种说法的吗?
惜字如金的他回答,“对,是传说中的内功,岳帆也有。”
但岳帆远远不如自己,不怪岳帆习武不努力,而是因为师傅不同。
他的师傅是隐世高人,岳帆的师傅只是高人的徒子徒孙,他们为功名入尘世,成为军中将官,这种人手脚功夫不差,但内力一代比一代逊色。
“那你会点穴?”
“我会!”
死定,如果他伸手随便往她身上点两下,就能把她原物打包寄回尚书府。
那她还翘家翘个鬼,想也不想,她拔腿就逃。
看着她逃命的模样,孟晟忍不住笑意地咯咯轻笑。他知道她想到什么,是啊,那确实是最轻松简单的方法,那样做,他可以赢得岳帆和尚书府上下的感激,也让孟霜的处境直上青云。
直到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他一纵一跃,来到她面前,手一点,她定住不动,只剩下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动。
他打横抱起她,重新返回火堆旁,动作很轻,他对温柔这种东西不熟悉,但他极其温柔地把她放下。
他越温柔、她越害怕,他就要带她回去了,这次回去,依岳帆那副执拗脾气,肯定不会给她第二次逃走的机会。
她困过一辈子,又要再困上一辈子,想起那个狰狞却悲哀的燕无双,她害怕无措了。
不行,她不能这样被抓回去。
她深吸气、深吐气,深深地鼓励自己,从老虎利牙下脱身,没有想像中那么困难,只要……把老虎喂饱。
换上温顺口气,她问:“你是武林高手?”
他又想笑了,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温柔,更因为她并不知道,她的眼睛已透露出“我想使坏”的讯息,这样的她看起来很鲜活。
“我是武林高手。”他回答。
“听说武林高手不会为难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我没做过这种事。”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讲。
“身为大侠,绝不能违反小女子意愿,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她试图用道德感绑架他。
“不愿意的事是指,把你送回钟家?”他揶揄问。
“对!”勾起嘴角,还没得到答案,她已然胜券在握,因为他脸上满满的罪恶感。
孟晟苦笑,他若想这么做,早在她离京之前就可以动手,不做,是因为明白再把她送回去,等于逼她再度寻死。岳帆不愿意正视她离开的心志有多坚定,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还爱不爱岳帆,她都打定主意,从钟家后宅之争退出。
见他沉默不语,她的“胜券在握”略微松动。
“如果你敢,我发誓,回去后我会下毒、会挑拨离间、会权谋算计,会用尽一切后宅的阴私手段,让岳帆跟蒋孟霜离心。”
她像只防卫过度的小猫,对着他说着恐吓的言语,明明没有利爪,还要假装自己很强,看得孟晟哭笑不已。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会乱叫一通,她啊……就是个虚张声势的料,难听话说满十斗,坏事却连一桩都不敢碰,她心里那条线,根本不允许自己害人。
比起燕无双,他更相信在困苦中长大的妹妹,才是会咬人的那个。
“放心,在你点头之前,我不会强迫你回钟家。”
他的承诺让她吃下一剂定心丸,而在他解除点穴之后,又吞下另一丸,两颗定心丸下肚,心脏跟着落回原处。
无双深吸气,连口气都变得轻松不已。“算你聪明,其实我们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我离得越远,少了第三者涉足,蒋孟霜的婚姻会更顺利。”
“你、第三者?这么快就认输?”他脱口而出。
是啊,早就认输了。她缓缓叹气,说了句二十一世纪人人都知道的话。“在爱情的世界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岳帆没有不爱你。”他和孟霜之间,更多的是道德责任。
无双微哂,盘腿坐下,没有“大家闺秀”四个字的牵绊,她决定放纵自在。
抓起树枝,撩拨火堆,她看着跳跃的火苗说:“在决定接受蒋孟霜时,他就不爱我了,在他口口声声说着无奈时,他就不爱我了,在他把人领到皇帝跟前请旨赐婚时,他就不爱我了。”
他的不爱,有许许多多的事例可以证明。
“这么说,对岳帆并不公平。我在战场上救了他三次,他必须给孟霜、给我一个交代,这是他所能想到最圆满的作法。”
报恩呐?如果连报恩都排在前面,那也可以证明,他已经不爱她了。
火光映在无双略显苍白的脸上,她侧过头,朝他嫣然一笑,明明是美丽诱人的笑靥,他却在当中看见凄凉。
她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但我要我的男人确定,除了我,其他人、其他事都是将就,除了我,其他人、其他事都可以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