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法自然,清静无为。以因循为用,以虚无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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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才到,参加皇筵归来的玉应庆和玉夫人,却是一脸愁容。
“这可怎么办才好?皇上赐婚和亲,此事非同小可,我们想推也推不掉。”玉应庆 长吁短叹,一场皇筵吃下来,冷汗直冒。
“那花剌国远在西域,皇上为何要赐婚?”
“为了和平,所以皇上想以和亲的方式免除两国间可能发生的战祸,也不知是谁传 出去的,花剌国王居然也知道咱们女儿的美貌,非要娶允儿为妻不可。”
玉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们辛苦教养允儿要她弃爱绝情,如今竟敌不过皇命 安排。”
“难道这真是天意?”他无语问苍天。
“奇怪的是,狐仙婆婆说咱们女儿一碰情爱就会引起天下大乱,这回皇上赐婚,出 发点却是止干戈?”玉夫人不明所以。
“我心里也不明白,不过既是和亲,就没有狐仙婆婆所担心的问题才是。”
玉夫人短叹一声。“我是怕允儿不同意。”
“皇上赐婚,允儿不能不同意。”
“咱们自她小时一直告诉她今生与情爱无缘,如今又要她远嫁西域和亲,她会乖乖 接受吗?”
“违抗皇命是要诛九族的。”玉应庆严肃地道。
“这层道理允儿自然明白,可要她违背自己的心意嫁人,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娇弱似柳的玉允儿,内心却是无比的刚强,要让她心甘情愿接受,谁都知道不是简 单的事。
都要她弃爱绝情了,谈什么西域和亲?
“都怪我们,不该迷信梦境的,这下可好,搬了一块大石头砸咱们自己的脚。”
在朝为官的玉应庆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要是在这件事上忤逆了皇命,纵使在此 之前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都是枉然,照样要脑袋搬家。
“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
“找个时间和允儿说去。”
“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玉夫人甚是为难,女儿是她生的,怎会不清楚她的脾性 ,她天性原就比一般人冷淡,再加上父母刻意的调教,更是养成了她啥事都淡然以对、 无欲无求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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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街上尚残留昨夜喧闹的痕迹。
玉夫人在自家佛堂做早课,用了早膳后才进女儿闺房。
玉允儿一见母亲,微楞了下,玉夫人很少在早膳后来到女儿房内话家常的。
“娘有心烦的事?”玉允儿直觉反应。
“还是瞒不过你啊!”玉夫人心虚的微笑。
玉允儿站起身,推开四周的木窗让微风吹进,冷冽的空气,似乎能让人特别清醒。
“皇上昨天在皇筵上赐了婚。”玉夫人也不想拐弯抹角。
“赐婚?又是赐了哪位公主还是王爷?”玉允儿随口问,对于这些事,她通常并不 关心。
“皇上赐了你的婚。”玉夫人既是做说客来的,就没打算拖泥带水,只希望女儿能 说出自己的想法。
意料之外,玉允儿愕然地惨白了容颜。
“赐婚?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嫁人。”克制不了内心的波动,她的心无法平静。
“娘明白,爹也明白,可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在昨晚的夜筵里下了旨,当著文武 百官的面,没人敢不从。”
她摇头,“爹娘不是要我弃爱绝情吗?如今为何又要我顺了皇上的旨意?”
“我也是这么同你爹说的,你爹也很无奈,这不是他阻止得了的事,抗旨是要诛九 族的,牵连太广,我和你爹做不了主。”
玉允儿倒抽了一口冷气。“非这么做不可吗?皇上把我赐给了谁?我去求他去,也 许他也不想要这桩婚事。”
玉夫人愁眉不展。“皇上把你许给了花剌国的国王,听说是西域的强国之一,皇上 为了保境安民,想以和亲的方式缔造两国的和平。”
“爹也同意吗?”
“你爹不想同意,可又有什么法子?是皇上御赐的亲事,咱们岂有不从的资格?”
“爹娘要我违逆狐婆婆的警语?”早在她懂事后,父母奇异的梦境便成了她思想的 一部分,而且她十分认真,谨守梦中狐仙婆婆的指示,这一生绝不沾惹男欢女爱之事。
所以,要她弃爱绝情并不难。
玉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回答:“你爹要你忘了那个梦,安安心心的嫁人 ,也许它真的只是个梦,没有必要相信。”
“是吗?”玉允儿明白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允儿,娘很舍不得你,要不是皇上硬要赐婚,娘宁愿相信狐仙婆婆说的话。”
“皇上不能强人所难啊!”她心有不甘的道。
“娘本想建议你爹将十七年前做的那个梦向皇上说去,又怕皇上误会咱们故意违逆 圣意。真后悔十七年前没教你爹辞官回乡,也许就不用面对这种事了。”玉夫人昨夜一 晚没有好眠,一直希望十七年前的狐仙婆婆能再入梦中,也许能为爱女化解这道难题。
“我的心是一滩死水,对任何人都起不了波澜,嫁人也是害了人,我不能这么做。 ”
“胡说,谁娶了你是他的福气,怎会害人?”在玉夫人眼里,独生女儿是掌上明珠 、是心肝宝贝。
玉允儿明白父母的决心,因帝王赐婚,他们不得不改变初衷,让她非嫁人不可。
第二章
壁立千仞,高入云霄,仰望天外,群山气势雄伟。
一群猛汉背着弓、骑着马,向水之巅、山之崖射雕去。
奔驰在最前头的是他们的新王,山壁上一群野鹰朝南方来,新王抽箭拉弓,飕的一 声,一箭飞去,大鹰旋即翻身落下地来。
花剌国新王荣敬怀,身形奇伟,骑射之术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器宇不凡的外貌,佐 以帝王领袖的威武气势,虽因连年在外征战,略有草莽气,但浑身上下仍散发着天生的 阳刚贵气。
这次打猎满载而归回到皇邸,便将猎物交予御厨。
“王,臣弟有一事欲呈报。”
说话的是花剌国唯一的王爷荣敬和,亦是个气度雍容的荣家人,因与新王为同父同 母所出,所以仪表皆是俊逸之貌,只是其兄荣敬怀多了份领袖气质,轮廓线条亦较荣敬 和刚毅。
“到书房谈。”
两人往皇邸北翼而去,刚从中原回来的荣敬和来不及喝口水润喉,立刻急着向他的 王兄禀告他由中原携回的消息。
“中原的皇帝已经同意将玉应庆的独生女儿嫁予王兄为妃。”
荣敬怀微楞。“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怕是畏惧咱们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吧!”
荣敬怀嗤笑一声,冷哼道:“没种!”
“臣弟有一事不明白,还请王兄解惑。”
“说!”他看了一眼自小钦佩他的胞弟。
“王兄为何一定要娶那玉应庆的女儿为妻?”
以荣敬怀一等一的条件,要多少女人没有,何必大费周章、千里迢迢的娶来一个汉 女做妻子?
“你不知道那个故事吗?”荣敬怀淡淡的问。
荣敬和楞了楞。“什么故事?臣弟实在愚昧,请王兄明示。”
“十五年前先王游历中原时巧遇玉应庆的夫人柳氏,先王惊为天人,无奈柳氏已是 参将夫人,先王扼腕之余曾告诉我,今生他与柳氏无缘,命我定要娶回柳氏所生之女。 ”
“原来如此,怪不得王兄如此执着。”荣敬和还以为王兄被鬼迷了心魂。
“为女人执着?”他不屑的反问。
“是呀,王兄后宫已有不少妃子,实在看不出何必非要个汉女点缀后宫不可,所以 才会有这样的误会。”“我连玉应庆的女儿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哪有那个闲情逸致执着 ?”日理万机,女人不在他关心的事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