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买通了梁语嫣的养父母来左证。骆徘鸿心想,若不是先听过了另一方说法,自己一定会被韩宸枫所蒙骗。“感情不睦?有这样一个姊姊觊觎着自己的夫婿,还有养父母及夫婿的背叛,语嫣的确会与他们感情不睦。”
“皇上,您被蒙骗了,那女人为了夺取嫣儿的一切——”
梁语蓁以悲泣声打断了韩宸枫的话,指着韩宸枫哭骂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与长姊密谋李代桃僵!圣上英明,是我可以轻易蒙骗的吗?”
“你自小就欺凌嫣儿,如今还要夺走她的一切?!”
“够了!”骆徘鸿一喝,韩宸枫及梁语蓁只得停止争吵。
骆徘鸿走至梁三与刘惜身前,跪着的他们头垂得更低,几乎要贴地了。奴仆出身的他们,何曾见识过天威。
“你们是语嫣的养父母,对于如此相像的两人,如何辨认?”
刘惜也是胆颤心惊。皇上的心明显已经偏了,他们说得不好,会不会脑袋不保?她看着梁语嫣,知道如今最心痛的人是她,她已被所有的亲人背叛,只剩下自己夫妻俩能帮她,她不能退怯。“皇上,我们的语嫣是温柔的姑娘,常跟着我们替人帮佣;但梁大小姐自小就刁蛮,不可能做这些下人的事。生活在不同地方的她们,我们不需要花心思辨认,光看她们的日常行为,我们就能知道谁是语嫣。”
“皇上,我们都没有同时跟她们姊妹相处过,所以会被蒙骗;就连宸枫,一开始也认不出来。请皇上要相信梁三夫妻所言。”骆希凤不希望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极力说之以理。
“皇姑说得没错。所以,朕相信语嫣生母所言。”骆徘鸿示意卜芃卉走上前。“梁夫人,语嫣身上是否有可供辨认的特征?”
韩宸枫心中一惊,立刻知道了皇帝所言为何。“皇上,梁夫人她——”
“你既是语嫣的夫婿,当知她胸口的红色脚形胎记吧。”
“梁夫人偏袒梁语蓁,那胎记是梁语蓁所有,并非嫣儿。”
“宸枫,朕始终相信虎毒不食子,但养父母却会受利益驱使。”
骆希凤无法再沉默。皇上怎会被这显而易见的阴谋所蒙骗?
第8章(2)
“皇上,当年梁语蓁及语嫣的满月宴我也去了。有胎记的人是梁语蓁,不是语嫣。皇上若不信,可去义阳寻找当年的接生婆或孩子的奶妈,总会有证人的。”
骆徘鸿知道皇姑是偏袒的;但他不知道皇姑为了偏袒,竟会说谎骗他。骗他可是欺君,皇姑都不顾了吗?
“皇姑,所以你要朕不相信这两姊妹的亲娘所言,而是去听一个奶妈,甚至是接生婆的人的证言?”
皇上心中已有定见,再拉不回了。骆希凤感到一阵绝望。
卜芃卉见状,冷冷一笑,看着梁语嫣瘫坐在地。这个不祥女,早在她出生时就该将她掐死,便不会落到这境地。如今见她这模样,卜芃卉才称了心。
韩宸枫眼见梁语嫣受创甚深的模样,忍无可忍。他站起身,迎上骆徘鸿不悦的视线。“骆徘鸿,你这昏君!”
“大胆!你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今天就算我要人头落地,也要让你这昏君遗臭后世!你心里也清楚她们谁是谁,只是你心意昭然若揭,因为你想得到拥有那张脸的女人。尽避她们拥有同一张脸,但我要的只有嫣儿!”说着,韩宸枫指向梁语蓁,满脸不屑。
“你要那女人,尽避拿去,无需如此构陷我!”
“朕乃一国之君,要什么女人不能得到,需要诬陷你来达到目的?!”
“因为你不想承担私通的骂名,唯有我成了负心汉,你才能名正言顺地以拯救者之姿得到这个女人。所以,这个女人必须拥有‘梁语嫣’这个名字。如此一来,天下人不会评断你败德,反而成就了你的圣明。”
“胡说!韩宸枫,你如此诬蔑朕,朕可以治你大不敬!”
“皇上构陷我这些罪名,不同样是死罪吗?既然要死,我何不畅快说出!”
“你终究是皇亲,若老实承认,朕便只杀祸首梁语蓁一人。”骆徘鸿对韩宸枫还有最后一丝情分。即便他忤逆他,他还是愿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句话让梁语嫣听见了生机,急忙跪直起身子开口求饶:“皇上,民女是梁语蓁,语嫣的养父母是被我所蒙骗,韩大哥亦是。所有罪责,民女一肩承担,请皇上饶过他们!”
骆徘鸿一时被梁语嫣慷慨就义的神情所慑,见她不断地向他磕头,让他不禁起了犹豫。
眼尖的梁语蓁见骆徘鸿似有所动摇,亦装出了一副柔弱样,悲泣道:“你到此刻还要如此作戏?你本就犯了罪,还想用本就该承担的罪责来搏取同情吗?”
骆徘鸿因梁语蓁的话而拉回了心思。是啊,他险些就被这张脸蒙骗了,看来她果真有她的本事。
“嫣儿,我不准你这样。”韩宸枫膝行至梁语嫣身边,扶起了还在磕头的她。“失去你一次,我已经够心痛了,你知道我在你的坟前哭了多久吗?这种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如果这劫脱不了,我们就一起死。”
“衰枫,你在说什么?!你要让我们两老活不下去吗?!”骆希凤见儿子一脸视死如归,不禁心惊。
韩孟和能了解儿子的心思,只能无奈劝慰道:“宸枫,别太快放弃。我们两老希望儿子媳妇都回来,少了一个不行,两个一起死更不行。”
骆希凤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诬陷而死。“皇上,你睁眼看清楚啊!不要被奸人所骗!”
“娘,不要求他。让他定我与嫣儿私通之罪、欺君之罪,我们都扛了!”
梁语嫣见韩宸枫坚定地搂住自己的肩,便也有了勇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就让他们同生共死!
梁语嫣缓缓地绽放出韩宸枫最爱的如花笑靥,看得骆徘鸿目眩神迷。他从未见过这张脸露出如此情真意切的笑容,不管在哪一个的脸上都不曾。
“宸枫,你可知朕若定你私通、欺君之罪,你会游街示众,最后公开处刑?”
“那正好。让我将你的昏昧行径昭告天下,我会在示众的路上一路说,说到我死的那一刻为此!”
“皇上,你已被那女人彻底迷惑了,还配称为一国之君吗!先帝御赐金鞭,就是要我在这样的时刻告诫你,该如何当一个称职的国君!”骆希凤还有最后一个希望,只盼这最后一着能让皇帝清醒。
“皇姑想用金鞭来胁制朕?皇姑,你可知被蒙骗的是你啊!”
“皇上,你无可救药了”
“皇姑,你莫再惹恼朕!看在过往情分,朕不想治皇姑的罪。”
“情分?那皇上可记得我教养皇上的那段时日,跟在你后头崇拜、敬重你的小表弟,正是你现在想杀的人?”
不知何时,骆徘鸿就不曾再见过韩宸枫面上那敬重的神情了。他记得……
应是他抢了他的妻子之后吧。
“将韩宸枫、梁语蓁押入天牢!梁三夫妻无罪释回!”
骆希凤还想再争取,韩孟和扶住了她,沉痛地摇了摇头。皇帝如今已彻底偏向了梁语蓁,他们再说什么,皇帝都不会相信了。
但,至少皇帝不是下令马上杀了他们,他们还有机会。
为今之计,必须到义阳去寻找更多证据。
幽暗的天牢中,除顶上开了一扇让微弱光线得以透过的小窗,就只有一扇上锁的铁门,余下四面皆是石墙。左侧石墙那一头,梁语嫣知道,关押的正是她心爱的韩宸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