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皇上派谁追杀主子?”
“你知道皇上还是太子时的几个心腹侍卫吗?”
“知道,我会解决他们。”
赵平澜摇了摇头。“不可以轻易动他们,一旦惊动京里那一位,反而将危险引上门,你只要确定他们已经放弃追杀回京赴命即可。”
“我明白了。”
“炎赫,代我向郎先生他们致谢。”赵平澜恭敬的对李炎赫弯身行礼。
“主子!”李炎赫惊叫道。
“理当如此,这三年来为了营救我,你们冒着危险四处奔波。若没有你们,成国公府上百条人命永远死得不明不白。”
“我们会做好准备,随时听候主子差遣。”
赵平澜拍了拍李炎赫的肩膀,挥手示意他该离开了,半晌,他缓缓绕着竹林走了几圈,漫步返回小屋。
自从与赵平澜成了对手,偶尔过上几招,张柏斌就不再要求张水薇来竹林必须带上自己,且赵平澜以鸿叔远房外甥的身分在众人面前亮相,宣称来此习医,也不再成日困在竹林,渐渐融入这儿的生活,张柏斌对他的防备当然淡了几分。
再说了,赵平澜宣称来此习医,还住在种满草药的竹林小屋,跟在张水薇身边也是理所当然,张柏斌若是再对他充满敌意,反而教人起疑,于是张柏斌开始学着对他展现笑容,不知不觉,他的存在就如同庄子里其他人。
赵平澜为了让自个儿的存在不要过于突兀,平日除了习武、看书练字,他都会走出门,跟庄子里的人打交道,不久之后,就见到他有时候帮忙砍柴,有时候帮忙晒草药,有时候帮忙喂马洗马,有时候帮忙捡鸡蛋,有时候帮忙挤羊奶……总之,他仿佛生来就是这儿的一分子,即使竖着耳朵偷听人家说话,也不会教人察觉。
“妞妞,我瞧见何县丞从这儿离开,他找你何事?”张柏斌的动静一向很大,一路冲进凉亭已经撞了好几个仆婢,还好众人早就习惯了,总能护住手上的东西。
“他请我验尸。”炎炎夏日,张水薇最喜欢待在竹林的草药园,可是如今有人住在那儿,她也不好频频往那儿跑,只能将消暑的地方改在荷花池边的凉亭,而招待上门的客人也是在此。
轻风吹来,原可散去几分暑气,可是张水薇在凉亭弄了一个红泥小火炉煮茶,不喝茶也觉得热。
“这种事让衙役过来说一声就好了,何必亲自登门?”当官的不是就爱摆架子,跑腿的事从来都是丢给下面的人吗?
张水薇倒了一杯茶,问张柏斌是否要来一杯,张柏斌皱着眉摇摇头,她只好独享,喝了茶,方才不疾不徐的道:“这一次验尸是在应州。”
“什么?”
“这是个大案子,已经死了好几个女子了。”
“应州那么大,几个仵作都是你的前辈,哪用得着你?”
“死者皆为女子,刘刺史便找上了吴知县,想请我出面。”
“你不能去,应州太远了。”张柏斌皱眉。
“我已经答应了,明日就跟何县丞一起前往应州。”
“妞妞,若是为了救人性命,还可以商量,叫你去看死人……难道不能交给其他人?这太可笑了,应州那么大,仵作有三个,为何他们不能验尸,非要你出马?”张柏斌的性子再急,也不敢对张水薇疾言厉色。
可是这会儿完全顾不得了,父亲和两位兄长不在,妹妹就成了他一个人的责任,她少了一根头发,他都会脱了一层皮,若是她伤了病了,他还要活吗?平日他可以由着她到县衙验尸,一是张家在宜县是大族,又有张家镖局护着,她不小心落单,也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二是来回不过几个时辰,不至于太过折腾。
“我不是说了,死者皆为女子。”
“我怎么记得你说过——死人就是死人,不分男女?”
顿了一下,张水薇只能坚持道:“我已经答应了。”
“我待会儿亲自进城找吴知县,代你回绝他。”
“我们平日受吴知县照顾,今日他找何县丞求到我这儿,我岂能不管?”
“父亲有言,妹妹出远门必须有两人保护,我得看着武馆,两三日就要去一趟镖局,无法跟着鸿叔陪你一起去应州。”三年前妹妹虽然逃过死劫,可是,不但喉咙伤了,身子也伤了……说不定她的身子比起那个捡回来的赵远还糟糕呢!总之,父亲格外保护妹妹,倒不全是担心她遇到危险,更害怕她过度劳累染上风寒……这很可能要了她的命。
“我可以代替三少爷跟着鸿叔陪小姐去应州。”赵平澜跳出来道。
张柏斌一时怔住了。这个家伙从哪儿蹦出来的?
“不行,你的身子不好,不宜出远门。”张水薇反对道。虽然鸿叔再三确认,未见可疑人物在查探他,可是,如今不过是过了一个多月,追杀他的人只怕还没撤退,他还是尽可能不要在外人面前出现。
“他的身子不好?”张柏斌忍不住跳脚。他还不乐意这个家伙陪她去应州呢,她干么当成矜贵的人儿袒护?如今他们已经可以过上百招了,这个家伙哪有病人的样子?
“每日吃你炖的药膳,身子再不好,其他人还要活吗?”
经过她细心调养,再加上赵远本身勤于锻链,身子确实已好转许多,不过,这并非她不让他出远门的原因。“……我比三哥哥清楚他的身子是否禁得起折腾。”
张柏斌恶狠狠的瞪了赵平澜一眼。“我瞧他身子好得很,你何必为他操心?”
“他是我的病人。”
“你这个大夫就喜欢大惊小敝。”
“大惊小敝又如何?难道我应该轻贱生命吗?”
“我……我哪有教你轻贱生命?我只是教你不必对他太好了,好吃好药养着他就够了,用不着当成金丝雀呵护。”张柏斌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不过是一个捡回来的麻烦人物,有必要如此护着吗?
“小姐,我的身子自个儿很清楚,陪小姐去一趟应州不至于过累。”赵平澜赶紧出声缓和他们之间的争执。虽然见到李炎赫了,可是他从不会被动的静待人家递送消息,他要主动掌握京城的局势,因此他不能错过进城的机会,特别是应州城这样的大城,更容易打听到京城的消息,而张姑娘因为验尸与官府多有接触,经由官府可以打听到不少朝廷的事,刺史可以取得邸报。
“听见了吗?人家好得很,哪用得着你当成金丝雀看着?”
“我一直觉得自个儿在这儿白吃白住的,很过意不去,当小姐的护卫,我应该可以胜任。”
张柏斌哼了一声。“还算识相,知道自个儿不应该在这儿白吃白住。”
张水薇懊恼的一瞪,示意张柏斌闭上嘴巴,转而直视赵平澜,暗示道:“每次去应州我总要待上三四日。”
“我早想一游应州城,这是个好机会。”若能在应州待上三四日,他可以打听到的消息一定很多。
见他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只好说得更明白。“你不担心遇到‘熟人’吗?”
赵平澜一顿,反应过来了,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胡子。“我如今这个样子不会遇到熟人。”
虽然她早发现他留起胡子,但没想太多,原来他是有计划的藉此改变面貌……乍看之下,确实脱去贵公子的俊逸风采,可是他那双眼睛特别深邃明亮,很容易引人注意。
“出门在外,总是多了几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