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给的银子一个铜板也没花,这只小白猫是车马行的伙计捡来的。”自从赵平澜担任张水薇的护卫后,张水薇就给了他月钱,跟伊冬一样,一个月二两。
“怎么可能?上哪儿捡到如此漂亮的小白猫?”
赵平澜早知道想取信于她不容易,已经备好了一套说词。“我看这只小白猫应该是被遗弃的,前日见到它的时候,瘦得奄奄一息,这两日我给它喂了羊奶,确定可以养活它,这才送来给小姐。”
如此一说,张水薇倒也信了,轻柔的摸着瘦弱的小白猫。“怎么突然给我寻猫?”
“我听说小姐入冬就不便出屋,小姐成日待在屋里应该很闷吧。”
顿了一下,张水薇语带无奈的道:“三哥哥说的吗?”
“多日不见小姐,也不知小姐是否身子不适,便问了三少爷。”
“其实,我没这么严重,不至于出个门就会染上风寒,只是出个门,衣物总是一件又一件往身上穿,弄得好像不倒翁,连路都不会走了,索性待在房里不出门。”她不喜欢他可怜、同情她。
“不倒翁?”
“一个胖得倒不下来的娃娃。”
赵平澜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忍不住噗哧笑了。“应该很可爱。”
张水薇懊恼的噘着嘴。“你真要见到我像个不倒翁,肯定会取笑我。”
“不会,绝对不会!”赵平澜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可是看着眼前的她,他记不得任何一张容颜,只觉得她美得教人痴了。
怀里的小白猫发出喵喵声,张水薇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到小白猫身上。
“我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你看起来这么瘦弱……瘦瘦?弱弱?娇娇?”张水薇连摇了三次头,显然她都不满意。
“我看它很瘦小,小姐不喜欢‘瘦瘦’,不如‘小小’好了。”
“小小吗?”张水薇默默念了几遍,点着头摸摸小白猫。“好,小小。”
“它很爱干净,我会帮它洗澡。”
“谢谢。”这份礼物连一个铜板都不用,却是她收过最珍贵的礼物,他费心为她四处寻猫,这份心意非金银可以计算。
“小姐喜欢就好。”
“小小,我教你下棋好吗?”张水薇调皮的用鼻子蹭了蹭小小,小小好像在回应她似的喵了一声,逗得她咯咯笑了。
赵平澜早就看到几案上的棋盘,这会儿终于有机会毛遂自荐了。“小小只怕学不来,不如,我来陪小姐下棋好了。”
“你……算了,连伊冬都躲得远远的,你还是别自讨苦吃了。”虽然伊冬这几日因为厨子病了,不得不进厨房掌勺,打理众人的三餐,可是说到不必陪她下棋,她可是笑得阖不拢嘴。
“我遇过各式各样的对手,还应付得来,不过,我以为小姐不喜欢下棋。”赵平澜将木箱摆在地上,迳自在几案另外一边的榻上坐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棋筒。
“我棋艺不精,当然就提不起兴致。”
“小姐当下棋是一种乐趣,不去想输赢,就是下得一手臭棋也无妨。”
因为她老想着输赢,下棋才变得一点乐趣都没有吗?张水薇歪着脑袋想了想,她确实不喜欢下棋输给人家的感觉,不过,说她在乎输赢倒也不是,只是输了显得她很笨的样子……过去有些事多多少少还是会左右她。
“我先陪小姐下一盘。”赵平澜拿了白棋,将黑棋给她。
乐趣是吗?张水薇跃跃欲试的将小小放回木箱,接受赵平澜的指点开始下棋。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下棋并非很有压力的事,而且有个高手每日过来指导她一回,过个几日,她就越下越有心得。
“我是不是进步了?”张水薇像个期待得到奖赏的孩子般瞅着赵平澜。
“小姐聪慧,一点就通。”赵平澜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连他自个儿都没有察觉。
张水薇害羞得脸儿微红。“我都不知道你也会说这种沾了蜜的话。”
“这是真心话。”
“……常言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赵远只是好心的夸她一句,她有必要如此开心吗?
她是不是太过在意他的看法?
“妞妞……丫头……”张柏斌的声音总是比人早到好几步,当他像一阵强风卷了进来,张水薇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何县丞说……咦?你为何在这儿?”一看见赵平澜,张柏斌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
“我来陪小姐下棋。”赵平澜不慌不忙回道。
“为何是你陪妞妞下棋?伊冬呢?”虽然乡下地方规矩不严,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落在外人眼中总是不好,要不,好歹有个丫鬟跟在身边。
“伊冬最近想到了一种新糕点,正在小厨房努力研究。”
“伊冬是你的丫鬟,又不是厨子。”
“伊冬是我的好姐姐。”伊冬被狠心的继母卖到青楼,第一日寻死觅活,闹得惊天动地时被她遇见了,她忍不住出手求爹救下伊冬,从此伊冬就跟着她。当她在勤国公府最艰难的时候,一直是伊冬寸步不离守着她,也幸好元韦洲担心伊冬死了,她中毒身亡更不好交代,留着伊冬守到父兄赶回京城,要不,伊冬早就被元韦洲弄死了。
张柏斌没好气的撇嘴。“伊冬都被你宠坏了。”
“每次伊冬做点心你吃最多了。”
“我……哎呀!被你搞得头都痛了,差点就忘了正事,何县丞有急事寻你,这会儿在花厅等你。”
她入冬就不验尸,不为人看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若非很重要的事,何县丞绝对不会找上门。张水薇也不废话,快步回内室添加一件披风,赶去花厅见客。
“丫头,你疯了吗?这种日子你不能出门。”张柏斌真是后悔极了,早知道是来找麻烦的,不管对方是不是官,直接扫出门。
“我会多穿几件衣服,还会戴上幂篱,不会让一点点寒气钻进骨子里。”张水薇也不喜欢这种日子出门,尤其必须在外面过夜,要带上的东西就占了半辆马车。
“你要去应州!”张柏斌忍不住跳脚。这丫头总是想得太简单了,多穿几件衣服就不会染上风寒吗?有时候不出门,她还是招了凉。
华神医说了,不想生病,不只是吃好、睡好,还要适当运动、晒太阳,更重要的是身心不可操劳——这一点,这个丫头根本做不到。
娘早早过世,爹担心儿女被欺负,坚持不娶继室,妞妞六七岁就跟在奶娘身边管家,后来嫁进勤国公府,还以为当世子夫人应该好命了,没想到勤国公府没有一个省事的,更教她操碎心……总之,这个丫头已经习惯照顾一家大小,待在房里,也不可能不过问庄子里面的事。
“鸿叔会在马车里面多铺上几层羊毛毡子,还会准备炭火。”
“你为何非去不可?”张柏斌索性扯住张水薇的手臂,不准她再收拾东西。
第三章 应州的传闻(3)
叹了口气,张水薇耐着性子解释,“这件案子太奇怪了,刘刺史已经将那几位妓人之死压下来了,为何秦夫人要跳出来自称是凶手,还畏罪悬梁自尽?”
“良心过不去嘛。”
“良心真要过不去,就不会杀了那么多人。”
“已经杀了,事后良心过不去,不行吗?”
“若是误杀,事后很可能良心过不去,可是凶手手段凶残,意图掩饰几位妓人真正的死因,事后良心过不去……不合常理。”
张柏斌只觉得头很痛,但仍坚定立场不松口。“我不管,不准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