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不改色,只有淡淡笑痕闪过眼底。“这就不必多问了,你我都是清楚的。”
“这什么意思?”孙子凭微愣。
“没错,这什么意思,你清楚她什么?!”水仙忍无可忍的问。
毕书旭瞥向水仙,脸色微冷。“你问太多了。”
水仙娇颜变样。“你要探她,我冒生命危险做到了,难道连问一句都不成?”那官庙孔尚只能在牢房外头偷偷说话而已,她却有办法打开牢门让他进来,这让她费了不少心力,甚至牺牲色相才从官庙仅那里骗取了印信,让她取得牢门钥匙,可他却无视于她,这怎能让她不怒?
“是不成。”他不留情面的说。
“你……”水仙本还想说什么,但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只得硬生生吞下话,完全无法与他争执。
见她闭嘴,他回身朝孙子凭道:“这药你留着,每日两次涂抹,别让伤势恶化,过两日我便亲自来带你走。”
孙子凭紧握着他给的药,晶莹的泪水滴落下来。“你真能再来吗?”她声音发紧,喉咙异常的灼痛。没见到他时,自己可以很坚强,但一见到他,内心的软弱就无从压抑了,这会心底慌得无边,很怕这一别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动容的抚了她的脸颊。“放心,我会回来带你离开这里的。”他万般不舍的说。
水仙何曾见过这样真情流露的他,心头宛如蚂蚁啃食,又痛又麻。
“不,你身上有伤,养伤要紧,若是为了救我让太叔衭他们发现,你在劫难逃,我在这里死不了的,你别管我!”他才死里逃生,哪好再为她涉险,她理智回笼的说,要他别来。
“你少假惺惺了,当日你自曝身分被抓,不就是希望他欠你一份情,如今他若对你见死不救,岂不真如官庙孔所言,他是个无情无义之徒,他不管如何都会救你的小命,而我为了不让他对你愧疚,也会尽力帮忙的。”水仙恨声说道。
愧疚……啊,原来是愧疚,他救她只因这原因,她想明白了,心窝顿时一阵阵的泛疼。
毕书旭意味深长的瞧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嗓音清淡的说:“你为我牺牲,我救你也是应该的,但这不是愧疚,是挽回。”
“挽……挽回?”孙子凭舌头都打结了。
水仙则是身子一僵,而后开始颤抖,他居然对孙子凭表明心意……
他眸子如一泓碧波,似笑非笑的,他话只到此,没再进一步解释,站起身后,瞅着孙子凭。“等我来,莫慌。”他眼中难得露出深情。
孙子凭脑子混沌着,该不是高烧未退,脑袋烧胡涂了吧?方才他说了什么?还有,他为什么笑得这么温柔?为什么……
在她迟钝的不断自问为什么时,他已翩然离去,连水仙那妒意满满的眼神她都彻底忽略掉。他刚说不是愧疚,是挽回,他想挽回什么?
她想不通,反复的推敲,好一会儿后,她震惊起来,他想挽回的该不会是她吧?!
第十章 为伊放走敌人(1)
“救……救命!”城郊暗寂的疏林里,升起一团黑雾,青翠绿树渐渐干枯,身着褴褛衣衫的男子穿梭在林间,惊恐的左逃右躲,极度害怕的求救声划破天际。
片刻后,男子脖子像是被人勒住,无法呼吸,双手痛苦的抱着脖子挣扎,不久后,男子七孔流血,全身干涸而亡。
肥胖的身子走近那惨死者的身前,见了他的死状,他露出心荡神驰的表情,享受极了这杀人的快感。
“这是什么邪术,居然抽干人血……”孙子凭让两个太监拖出来,身上的伤口再度裂开,血流了一地,不过在亲眼见到那人恐怖的死法后,她惊愕过度,对自己身上的伤痛已完全失去痛觉。
“老夫这门功夫练了十年,终于练成,老夫只要取得对方的一片指甲,就能用咒黑术让对方死得凄惨,哈哈哈……”太叔衭得意畅笑。
“太残忍了!你……你不是人!”孙子凭惊恐的道。
猖狂大笑的太叔衭立即敛起一双阴毒的眼睛看着她。“你不用急,你将会是第二个死于咒黑术之人!老夫本以为能以你诱出官九阳来,谁知他根本不屑你,你是没有用处的废棋!”他啐声。
“诱不出官九阳便罢,老夫还期望高明宗能生出什么样的能人后代来,结果居然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既然你什么天赋都没有,那老夫就替高明宗收拾了你,让你尝尝老夫这咒黑术的厉害!”
十年前高明宗败在我手里,丢了性命,十年后他的女儿依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高家注定不敌太叔家!炳哈哈……
孙子凭听见他的心音,不禁呼吸一窒,她瞪视他,简直将他当成妖魔。这人是她的杀父仇人,当年就是他害死爹的!
爷爷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让她躲着他,可此刻他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口出狂言,这要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怒容满面,她恨不得杀了他为父报仇!
见她激动的神情,太叔衭嗤笑的走向她,撇嘴道:“你不服气吗?那又如何,今日老夫就要灭了高家最后一根苗草。”他捏住她的手掌,要拔下她一片指甲。
“太师,不可杀她!”官庙孔闻讯赶来救人。
太叔衭不悦的见他出现。“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与这女子真有勾结?”
“太师,我来不为别的,是为太师着想,当年你残杀高明宗,已有不少人说你手段毒辣,对你诸多挞伐,可此女是高明宗的独生女,也是高家最后一名传人,你若能以德报怨,会得众人赞赏,百姓也会一改对你的骂名。”
“住口!老夫十年前既敢杀了先皇帝后与高明宗,便不在乎骂名,反倒是与高家的恩怨,是时候了结!”太叔衭阴毒的看向小肮流血不止的孙子凭。“太叔家跟高家本是百年来的竞争对手,而人人都说高家走正派、太叔家走邪门,因此一直以来都只推崇高家,不屑我太叔家,而今证明邪可胜正,老夫好不容易抓到高家最后一个后人,正好能大大的泄恨,报高家当年打压之仇!”
他听不进官庙孔的劝,揪住孙子凭的手掌,朝她的一根手指使力,残忍的要拔下指甲。
那手指血已流出,孙子凭忍痛硬是不吭声。
“太师,算我求你,放过她……”官庙孔焦急的道。
太叔衭完全当他不存在,阴笑着再加了力道,转眼她的指甲就要脱落——
“老贼,还不住手!”蓦地,由林子里走出一个人,这人脸上带着面具,但冷冽的双眸闪着寒光,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
孙子凭双眸遽亮,阿旭来救她了!
“你是……”太叔衭看向来人,不知他是谁。
“官九阳!”毕书旭沉声吐出这三个字。
太叔衭神情骤变。“官九阳?!你竟敢来送死?!”
“要我的命,岂有这么容易?”
太叔衭眯眼瞧他,想当年他还是个懦弱的孩童,而今,那眼神与气度已完全不同,十足慑人。“你敢出现在老夫面前,为的是这丫头?”太叔衭暂时甩下孙子凭的问他。
“是,我为她而来。”他瞧向脸色苍白倒地的她,心颤着。
“她真是你的女人?”
“若她不反对的话,那就是。”
孙子凭听见这话,傻住了。“你……你说什么?”
官庙孔同样一惊,脸瞬间沉下。
“你反对做我的女人吗?”毕书旭问她,那眼神温柔得似能将这无边暗夜都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