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以去问问大姑娘。”
如叶困惑的看着如萍,“大姑娘?”
“是啊,大姑娘最热心了,妹妹有求于她,她一定会帮忙。”
没错,季芸倌虽出自季家老三房,可既是嫡又是长,喜欢被所有的妹妹视为长姊敬重,你尊她敬她,她会照顾你,你想压过她,她就排挤你……前世,如萍明明看得很明白,却不曾有过提醒,由此便知,如萍从来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思考的人,主子风光,她这个大丫鬟跟着风光,当然不在乎主子会不会得罪人……如今越看如萍,她就越明白,此人终究会背主,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半晌,季霏倌终于点头道:“好吧,我去求芸姊姊,教她偷偷带我们去华阳书院。”
季霏倌为了去华阳书院求到自个儿面前,季芸倌当然二话不说揽下此事,为她们准备男子的衣服,安排马车和带她们进华阳书院的人,总之,季霏倌终于如愿来到前世不曾走访的华阳书院。
可是,即使心急如焚,恨不得亲自寻到山长问问题,她还是按捺住,待在季芸倌身边,随季芸倌将整个书院逛了一圈,将查探的事交给如叶。
瞧过华阳书院,热爱找高手对弈的季芸倌很自然提议改道棋院,两处相距不远,步行约一盏茶的时间。
因为扮成男儿身,她们不便进入专为姑娘安排的院落,只能跟男子待在一处。
进到棋院,可以向任何人提出挑战,不过,也许是前些天刚经过一场大赛,今日棋院里没什么人,季芸倌只能拉着季霏倌当对手。
“今儿个你陪我下一盘吧。”
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季霏倌还是乖乖坐下,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芸姊姊可记得手下留情。”
穿越来大夏之前,季霏倌可谓下了一辈子的棋,也一直觉得下棋是很快乐的事,可是这一世,下棋对她来说简直是痛苦,因为她必须输,且要输得神不知鬼不觉,这种有违她本性的事,真是痛苦。
“霏妹妹,下一步棋有必要琢磨那么久吗?”季芸倌被季霏倌搞得快抓狂了,眼看就要落子了,她半途又将手缩回来。
季霏倌无比哀怨的叹了声气,“我也很想脑子一转就知道落子在何处啊。”
“真是奇怪,我听伯祖母说你很会下棋。”
“以前确实费心研究过,后来摔了脑子,下棋就不行了。”
“你为何摔了脑子?”
“也没什么大不了,姊妹意见不合发生口角,我一时没有留意脚步就摔跤了,脑袋瓜撞了好大一个包,晕了好几日才醒过来。”季霏倌可怜兮兮的双手合十。“好啦,我认输了,芸姊姊,我们别再下了。”
季芸倌一脸恨铁不成钢,瞪她一眼道:“你真是没出息!”
“是是是,我没有出息……”
季霏倌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抬起头来,不由得一僵,因为正好对上左孝佟那带着戏谑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她:你要输给对方,也不用如此作戏吧……这应该是她想太多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会下棋?
不过,为何他会出现在这儿?虽然前世他们第一次相遇在这儿,可是那是在棋院的年度竞赛上,原以为这一世没去,她就不会在这儿遇见他。
“夏大哥!”季芸倌也发现她们的观众了,可是她看见的是在另一边的夏建枋。“太好了,终于有对手了。”
“左兄才是真正的高手。”夏建枋看了左孝佟一眼。
“我不与女子对弈。”左孝佟毫不留情面。虽然她们扮男装,但方才观棋了好一会儿,早把她们的对话都听了去,更别说他本就识得季霏倌。
季芸倌不认识左孝佟,不在意他是否愿意与自个儿对弈,此刻眼里心里只有夏建枋,马上缠着他不放。“夏大哥陪我下一盘吧,若是再跟霏妹妹下棋,我会变笨的。”
季霏倌自动自发起身让出位子,夏建枋不好再拒绝,便坐下与季芸倌对弈。
终于摆脱季芸倌了,季霏倌的心思立刻飞到如叶那儿。小厮不能带进棋室,必须待在阁楼等候,而阁楼也摆了棋盘,方便小厮消磨时间。如叶不会乖乖待在阁楼,肯定找个舒适的地方等她。
看了一会儿,季霏倌便悄悄走出去,顺着回廊,过了一道拱门,来到后面精致幽然的花园,果然就见到如叶站在小桥上,睁大眼睛直瞪着池塘上的荷花,看得出来,这绝不是欣赏荷花姿容,而是算计着如何饱尝美味。
走到如叶身边,季霏倌笑道:“想吃荷叶糯米鸡啊?”时序已入夏,荷花长了一池,绿莹莹一片荷叶衬着粉嫩荷花,十分喜人。
如叶转头对着季霏倌害羞的一笑,“不是,是莲子。我已经忘了娘长什么样子,可是一直记得她给我做的莲子甜汤。”
季霏倌要重用如叶,对如叶的出身当然也费了一番功夫了解。如叶不到三岁娘就病死了,不久之后爹娶了后娘,从此她就生活在后娘的苛待下,直到村子好心收留一位贵公子,却引来灭村之灾,她仓皇的逃了出来,而当时她不过六岁。可是,她不曾听过如叶有过一句埋怨,因为如叶生性乐观、凡事感恩,只记得自个儿何其幸运成为她的丫鬟。
季霏倌摸了摸如叶的脑袋瓜。“这几日做给你吃。”
如叶两眼放光,“真的吗?”
季霏倌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我做的莲子甜汤是否跟你记忆中的一样,不过,可以保证好吃。”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记得那个味道,只知道很甜很甜,总之,就是很好吃,小姐做的也一定很好吃。”如叶开心的笑眯了眼,可是下一刻,神情一转,再也不见原来的稚气。
“如今华阳书院的山长并非小姐所寻之人,小姐寻找之人出自云州,是云州大儒,名唤秦儒生,于十四年前就离开华阳书院。”
秦儒生竟然在她出生那一年就离开华阳书院了……虽说过了那么多年,她对于山长换人多少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难掩失望的心情。“可知道去了哪儿吗?”
“众说纷纭,有人说病了,回乡去了;有人说另谋高就,奔赴更好的前程;还有一说,因为得罪权贵,前去京城投靠友人。”
“得罪权贵?”
如叶顿时变得神秘兮兮,又很八卦的样子。“说也奇怪,一提起此事,每个人都很隐晦很紧张,一直教我别问了,我猜啊,绝不是得罪普通权贵,说不定是皇亲国戚。但我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出来是什么事,竟教深受士子敬重的大儒落荒而逃。”
季霏倌只在意能否找到人,其他一概不管。“别揪着此事不放,我们管不得。若他真的去了京城,倒也不难找到人。”
“京城那么大,如何找人?”
“云州大儒,还曾任华阳书院山长,若在京城应该会出现在京华书院。”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也未必一定在那里,只是可能性比较高。”季霏倌转身准备回棋室,却见左孝佟不知道何时站在拱门下,她不由得一怔。
如叶立刻跳到季霏倌前面,防备的看着左孝佟,“你是谁?”
“如叶,不可无礼,这位是辅国公世子。”
辅国公世子……这不就是小姐的未婚夫君吗?如叶好奇的打量左孝佟,听说他身有残疾,不过,他还真是好看,比如萍姊姊她们喜欢的夏公子更好看,只可惜冷了点、刚了点,很难讨姑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