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左孝佟眼神一沉,“你真正想说的是,宜津驿馆窃盗案乃大公主所为?”
“没错,就是她。”她几乎可以肯定大公主不但想杀了娘亲,还亲自动手,而两方交手时,大公主不小心遗落贴身的东西——墨玉葫芦,这就成了能指证她犯案的证据。
“杀人要有动机,为何要杀李夫人?”
“我在元宵夜见到大公主,当时她痴痴看着的男人就是我爹。”
这会儿左孝佟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今日你提起大公主,是想确认李大人与大公主是否有过一段情?”
“我不认为他们有过一段情,他们的年纪有点距离。”
“大公主单方面迷恋李大人?”
季霏倌撇嘴道:“你是不是很难相信?”
“这倒也不是,我当皇上的棋友有许多年了,偶尔还是会听见皇上怀念这位惊才绝艳的状元郎,充满赞赏,也充满遗憾。不过,一如你所言,他们的年纪有点距离,且大公主深居宫中,怎么会迷恋上李大人?”
“这位大公主看起来就是个不安分……啊!好痛!”季霏倌双手捂着被弹疼的额头,觉得很委屈。“这是事实嘛!”
“她可是皇家人。”
“若非对象是你,我岂敢乱说?”
左孝佟满意的笑了,不过,还是要唠叨一下。“这种话最好别挂在嘴边,以免养成坏习惯,不经意就脱口而出,惹祸上身。”
季霏倌孩子气的嘟着嘴,“知道了。”
“即使当初宜津驿馆的窃盗案是大公主所为,只要李夫人无法寻回失去的记忆,你也没办法用墨玉葫芦来指证大公主的罪行。”
“这是为何?”
“你知道大公主的墨玉葫芦如何落在李夫人手上吗?”
季霏倌顿时哑口无言,是啊,无论她有多少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你先别想大公主的事,若非谋逆,想要动她还真不容易。”
这个道理她明白,人家的父亲是掌握天下人生死大权的九五至尊,她还能如何?大公主就是杀人了,皇上也会想法子包庇,只因为皇家脸面丢不起。
“生气了?”
季霏倌蔫蔫的摇摇头,“不是,觉得很闷、很委屈。”
“如今大公主也没招惹你,你就视而不见吧。”
“她怎么没招惹我?姨娘不是还在她手上吗?”
“若这一切如你所猜测,陈姨娘确实会在大公主手上,不过,大公主名下的庄子不少,不容易找到人。”
灵光一闪,季霏倌很自然的脱口道:“桃花庄。”
略微一想,左孝佟就知道她为何会认为藏匿地点在桃花庄。“陈姨娘在前往福恩寺的途中被掳,送到桃花庄最为方便,可是,大公主经常在桃花庄设宴请客,大公主岂会把人关在那儿?”
季霏倌扬起下巴,很有信心的道:“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左孝佟被她逗笑了。“这可新鲜了,我还不曾听过这种说法。”
“你不知道大隐隐朝市吗?你相信我,大公主一定将姨娘藏在桃花庄,要不,你打听一下,大公主最近是不是不曾在桃花庄宴客?”
他还是半信半疑,可是为了讨好娇妻,仍是附和她,“好好好,我去查查看,不过,若真的在桃花庄,有点麻烦,桃花庄很大,想进去救人不太容易。”
季霏倌贼兮兮的一笑,“你可以从福恩寺的桃花林进入桃花庄。”
“我倒是忘了福恩寺有条通往桃花庄的秘径。”
“当初建造桃花庄的人肯定是有情人藏在福恩寺。”
“胡扯。”
“你不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吗?”
左孝佟捏了捏她的鼻子,“福恩寺是什么样的地方,不可随便乱说。”
季霏倌做了一个鬼脸,神情转为严肃。“答应我,你一定要将姨娘救回来。”
“别担心,”左孝佟温柔的抚着她紧蹙的眉,直到舒展开来,他保证道:“我知道,姨娘就是有错,也是护着你长大。若非她将你当成自个儿的孩子,我还不见得能娶得到你,如此说来,她反倒是我的恩人。只要能找到她,我一定会将人救出来。”
闻言,季霏倌松了一口气,他说到就会做到。
“你为何老是为别人操心?”左孝佟忍不住酸溜溜的道。“累着自己怎么办?”
“我不是有你操心吗?”
“那我呢?”
季霏倌靠过去吻他一下,甜滋滋的道:“你有我啊,最重要,排在第一位。”
左孝佟满意了。“还算识相。”
“我一直都很识相,你还有哪儿不满意?”
“这个嘛……你的身子再健壮一点,我就更满意了。”
身子……仿佛有一盆红色染剂从头顶浇下来,季霏倌瞬间成了红人,这个满脑子都是好色的男人……娇嗔一瞪,转身背对他躺下来。
左孝佟马上粘过去,靠在她耳边吹气,“我盼着你身子健壮一点,不好吗?”
“走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左孝佟低声笑了。“我在想什么?”
“别吵,睡觉……左孝佟,你在做什么?”季霏倌懊恼的拍打他不安分的大掌。
“你不是要睡觉吗?”他不过是接受她的邀请,有何不对?
“我睡我的觉,你睡你的觉,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嘴巴被某人堵住了,再也发不出声音,最后当然又是被彻底蹂躏一回。
东方昭夕不擅长也不喜欢下棋,因为讨厌输的感觉,可是父皇偏偏喜欢下棋,不但皇子公主,就是后宫的嫔妃们也跟着钻研棋艺讨好他,以至于她在父皇面前显得更不起眼……若非她是第一个孩子,父皇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要不,当初如何舍得将她送至西夷和亲?
虽然不喜欢下棋,但烦躁郁闷时,她却又爱下棋,不过,她是与自个儿对弈,输也是输给自己,谁也不能笑话她。
东方昭夕将目光从棋盘上抬起来,看着站在一旁的林夏。“如何?看到那些小东西满地爬,她是不是招了?”
林夏摇了摇头。“我刻意让那些小东西当着她的面互相攻击撕咬,她还是坚持没有见过墨玉葫芦。派到永宁侯府的眼线又寻了机会进去搜一遍,依然找不着墨玉葫芦,也试着向陈姨娘院子的丫鬟婆子打探,不曾有人见过墨玉葫芦。”
脸色一沉,东方昭夕抿了抿嘴,“难道本宫弄错了,荣月华并未将墨玉葫芦连同孩子交给陈姨娘?”
“李夫人会不会故意诓骗大公主?她未曾从大公主身上偷得任何东西,只是大公主巧合丢了墨玉葫芦,便以为是她偷走的。”
东方昭夕摇了摇头,“荣月华不会说谎。”
林夏略微一想。“还有一种可能,墨玉葫芦自始至终都在李夫人身上,李夫人故意误导大公主。”
“这倒不是不可能。”当时,一听见荣月华从她身上偷了一样东西当证据,她就慌了,就怕李政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待荣月华跳下山崖,她急急忙忙寻找孩子的下落,根本没想过追到山崖下给荣月华搜身……那个时候她若追下山崖,就会发现荣月华被树丛所救,并未摔死,她就可以一刀了结了那个女人……如今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不如卑职潜进庄子搜看看。”
东方昭夕连忙摇头否决,“不好,这儿可是京城,一旦惊动了敬国公府,麻烦就大了,况且,如今还多了一个左孝佟——他是父皇为下一任帝王栽培的左右手,不但聪明,而且手段够狠,相当棘手,不可以轻易跟他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