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愈听他愈迷糊。
“反正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里,每日会有人来替你料理三餐与换药,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吧!”
这回若不是他搭救得宜,他早就一命呜呼。皇上获此消息,龙颜略怒,本想治小王爷的罪,幸好让他给劝下了。
毕竟小王爷之举,固然不好,但也无明显犯意,若皇上插手,左右也拿小王爷没辄,碍于此,还不如静观接下来发展为好。
抬眼瞧了瞧面无表情的宇文仲,凌常风动了动唇,想开口问小王爷娶亲主事,但想及那日赵盼盼亲呢地偎在小王爷怀中的画面,凌常风只觉郁火烧心头,蠕蠕唇后,终是什么话也没再说,听从圣命便是。
等待伤势复原的时间最是无聊。
凌常风奉圣命养伤,整日苦守在瓦舍房里,除了每天要喝那苦死人不偿命的药汤外,最令他郁闷到发慌的,便是每日替他张罗起居的人,居然是个哑妇。
知晓问不出所以然的凌常风,虽然很焦急外面的情况,更挂心那变心爱上别人的赵盼盼,可是奉了圣命的凌常风,仍不敢随意踏出瓦舍一步。
十日后,凌常风闷到把房子里的蚂蚁都抓来数数,宇文仲才又出现了。
除了谈及朝中一些政务外,宇文仲终于为凌常风捎来外头的消息。
“听说小王爷新婚那日,刚上轿的新娘子毁婚了。”宇文仲状似无意地说。
凌常风闻言,喉头缩紧了下,本想问为什么,但想及嫁给风栖梧是赵盼盼自个儿的选择,再加上那日他俩亲呢的画面挥之不去,怒火难消的凌常风抿着唇,当一则普通的话题,听过便算。
第二日,宇文仲又来,自动自发地将故事接续下去。
“听说被小王爷退婚的那位姑娘,因为得不到亲人的谅解,已经被赶出家门,实在可怜。”宇文仲边说还煞有其事的摇头叹息。
凌常风听着,表情愣了下,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偏偏又想起那日他质问盼盼,为何不嫁他时,居然说她是因为听信算命之言而拒,念此,凌常风悄悄地攥紧拳心,仍是没有开口询问。
第三日,宇文仲还来,这次他还没开口,凌常风便气烦的叫他不要说话。
“怎么?你好似对那位被小王爷抛弃的姑娘,很是厌恶?”宇文仲那张严肃的脸,说着半带调侃的话,听在凌常风的耳里,委实刺耳。
“你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只想图个安静。”摊开左手掌心,上头一道淡淡的浅疤横过掌心,正好将原先掌心的痣给盖掉。
这道疤是那日被阳鸩用袖箭所伤,他徒手折断箭柄所致,现在看着这道疤,再想及赵盼盼所说的那些话,心里有着怪异的感受。
感觉好像冥冥注定……
呸呸呸!子不语怪力乱神,别信别信。
“好吧!既然你不想听,我便不说那位姑娘因为看破红尘,已上大悲庵准备出家的事了。”宇文仲面包不改的还是将话说出来了,也不意外的看见一张铁青的脸。
“宇文仲,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盼盼要出家?
这回宇文仲薄唇抿的死紧,仿佛在以眼神对他说:刚才是你自己说不想听,现在他也不想说了。
顾不得同袍之谊,凌常风像发了狂似的上前,抓住宇文仲的衣襟,鼻子掹喷气地吼:“宇文仲,你是不是知道盼盼跟我的事?你知道的,对不对?”
宇文仲扬眉,扳开凌常风的手,漫不经心的回道:“是的,你的事情我是知道,不过,要我将你留在这里,并且告诉你这些话的人是皇上。”
“什……什么?”意外一桩接一桩,凌常风傻了。
“总之,皇上为了怕你再冲动坏事,命你留在此处养伤。至于赵姑娘的事,皇上原本是想介入,但在了解你与赵姑娘之间的问题后,皇上决定暂时抽手不管,静观其变,直到得知小王爷毁婚后,已派人暗中保护赵姑娘,不过皇上也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还是一笔算不清的感情帐,皇上无权过问,也不想过问,只希望你能好生思量,看你跟赵姑娘之间的感情,该怎么走下去?”
一口气将皇上的心思转达,宇文仲看着好友复杂怔忡的脸,他伸手轻搭凌常风的肩,鼓励地再道:“现在你的伤已无碍,而赵姑娘现已往大悲庵而去,看你是想阻止,还是放手,就全看你了。”
“我……”凌常风看着一脸正色的宇文仲抛出难题给他,顿时陷入两难。
舍不得她出家,想留她,却又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却薄弱到令他心伤欲死,那样的痛,凌常风没把握能再承受第二次。
见凌常风犹豫不决的神色,宇文仲细想了一会儿,又将另一件事告知他,接着便看到凌常风瞪大了眼,神情满是激动难抑,然后便神色匆匆的奔出瓦舍。
宇文仲望着好友的背影渐远,他双手负于身后,心里盘绕着一段令他忘不掉的回隐。
那个女人的泪颜……挥之不去。
第10章(2)
在大悲庵里,赵盼盼手拈清香三炷,看着缕缕白烟像龙一样地盘踞升天,她虔诚地向庙堂的大佛献香,端坐的佛像庄严肃穆,予人宁静祥和的感觉。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耳边聆听着宁静祥和的梵音声,仿佛拥有神奇的法力,可以短暂的将她内心的创痛抚平。
今天是她这个月以来,第三次被大悲庵的主持婉拒为她剃度,她一直不懂主持口中所说她尘缘未了的理由何在?
打从知道凌常风坠入深谷,连个尸首也找不着后,她为了要表明拒嫁的决心,在被押着上花轿的同一天,以风簪割过腕脉,差一点就因失血过多而死在花轿上,她到现在仍能记得凤栖梧掀开轿帘,看见花轿内染着鲜血的她,眼神是如何的震怒。
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凤栖梧,之后昏迷的她被丢回赵家,成为不守妇道,遭人嫌弃的女人。
她不晓得这些传言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家人为了保护她,饱尝背后指点之苦,最后她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挑了个深夜悄悄离家了。
想及近日种种,赵盼盼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求剃度无果,赵盼盼失望地走出庙外,茫然的顺着地上的碎石小径走,不过走没多久,背后就传来一声唤。
“盼盼一一”凌常风匆忙赶至,面色看起来焦躁不安,见佳人身影,黝黑的深眸便牢牢的地先锁在她那三千青丝上。
还好……她还没有真的出家,不然他可就真要懊悔一辈子了。
“常……常风?”熟悉的轻唤,震动她原以为早该死寂的心,怀抱着不确定与期盼回头,水眸还未将人瞧清楚,眼前一花,她已整个人被揽入一副温暖结实的男性胸膛里。
一路上害怕赶不及的凌常风,他的心狂乱而快速的跳动着,他紧紧地将她用力的搂在怀里,将脸埋进她的发际中,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确保不会让她离开。
“我不准你出家!”
“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感受到这熟悉的怀抱与温度,泪滴顺着面颊滚落,她展开双臂,反手也紧紧的搂住了他。
“常风……常风,真的是你吗?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这是梦吗?她的常风真的没有死?
“傻瓜,我不是就这么实实在在的抱着你吗?”凌常风被她的反应,暖了心房,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微微隔开她,抓起她的手,翻开左手的衣袖,看见她手腕上那条看了让人怵目惊心的疤痕,心痛的感觉,让他皱紧眉峰,带茧的指腹疼惜地轻触那道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