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是迷信了点,但追根究柢她不过是不想害了凌常风罢了,况且凤栖梧也言明不会轻易放手,在左右权衡之下,她除了对小王爷妥协,还能有其他办法吗?
指尖触摸双喜连衣裙上的绣工,心里却萦绕着凌常风说话的模样与看着她深情的目光。
他现在不知道过得如何?是否已决定迎娶仪容郡主了呢?
察觉随着婚期日近,思念凌常风之情便愈浓重,再加上那日捡到这块色布,分明就是凌常风曾来看过她的证据。
思及相识种种,与他不畏困难的想与她厮守的决心,赵盼盼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勇气,想抛开一切枷锁,回到他身边。
她直起身子,踏出脚步,往风栖梧的书房而去。
她知道平常这个时间,他若没出府,便是待在那儿与府臣议事。
一路走过弯曲回廊来到书房,却见房门未关,正想出声却听见门内传来凤栖梧与寂影的对话。
“……在领兵剿寇匪的行动中,与为首的阳鸩力抗重伤跌落深谷,至今仍下落不明,经过御剑司搜寻过后,已向皇上呈报其殉职之可能。”寂影近身向正翻板书册的凤栖梧报告。
“喔?那皇兄的反应如何?”凤栖梧懒懒的抬眉,合上书。
“皇上的反应震惊并表哀恸,传已召凌家双亲入宫宣慰。”寂影低语。
“是吗?”漂亮的唇形弯起弧度,凤栖梧的眸里闪过沉思,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一时间偏又理不出头绪,不禁蹙眉。
门外的赵盼盼一听到“凌家”二字,心口猛地一揪,是……他吗?
“十三爷觉得有问题?”
“不是,只是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凌常风不来抢他的亲,害他没借口捣乱,这下子只好娶个不爱的女人放在府里当摆饰了。
“那么十三爷打算如何因应?这事情赵姑娘迟早会知道的。”
凤栖梧掀唇正想回话,却瞥见一抹身影走进房里来,寂影回首,脸色僵然。
“有什么事情是我该知道的?你们……刚才口中所说之人是谁?”赵盼盼内心震荡,恐惧与害怕的感觉霸占了她。
“你心里有数,不是吗?”凤栖梧直起身子,将寂影支开,他双手负于身后,朝她走近。
身子晃动了下,内心大受打击。“是……常风?”不会的,不会是他。
凤栖梧玉面生冷,看着她,不回答。
见他不答,赵盼盼内心更为焦急,她上前一步,接触到他严峻的眼神又止住脚步,她以近似哀求的嗓音低喊,“告诉我,不是他。”
凤栖梧微敛眸,表情镇定如常,“不管你知道多少,我们的婚事将不会有任何变数。”就算婚事原本是想设圈套给凌常风跳,如今他人虽已死,凤栖梧却也没有反悔的打算。
“为什么?我很清楚你根本不爱我。”眼眶蓄着薄热,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看着眼前这个不爱的女人,凤栖梧忽然间想起那个女人临死前,对他下的诅咒。
“婚事已定,多说无用。”他字句铿锵,不容二话。
捏紧的双拳抡在身侧,赵盼盼霍地大喊:“我要解除婚约。”她要去找常风,确认他的生死。
“不可能,本王不允许自扫颜面之事发生。”凤栖梧动怒拂袖。
回想起过往那段恶劣的回忆,让凤栖梧的口气也跟着暴躁起来。
“你要我,只是为了扳倒皇上身边的左右手,现在常风已经不在了,你还要我做什么?”眼底的热意悬在眼眶,好重好重。
“你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有用处,况且会走到今天这局面,也是你爹弄出来的。”他只是顺水推舟。
热泪滚出眼眶,后悔的感觉难以言喻,她看着他,声音颤抖,神情却坚定异常。
“放我离开,我不会对外揭开这桩阴谋,我只想要回到他身边。”她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常风怎么会死?她明明就已经按照算命之言,没有嫁给他了,他怎么会死?
脸色阴鸷,他控制着情绪,“他已经死了,而你是我的准王妃。”
“让我走,让我去找他……”她不相信!
“嫁给我,你还能搏得王妃之名,为你赵家攀高接贵旺门风,这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他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皱眉想替她拭泪,却被她一手挥开。
“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利用我。
“已死之人,更不可能给你想要的爱情。”现实永远比理想残酷。
“更少他爱我……”赵盼盼完全无法接受凌常风逝去的消息,眼泪溃堤。
“是你自己负气离开他,而你爹则因为心疼你的遭遇,才找上本王娶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起的因,所以接下来的苦果,你也得承受。”看着即将迎娶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即便他内心对赵盼盼并无感情,仍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不要,放了我,让我去找他……”她拉着他的手,极欲摆脱这牢笼,她要去见凌常风。
“不可能!寂影,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在她正式成为你的主母前,不准她外出。”
凤栖梧终是忍不住的使出最后手段,将赵盼盼软禁在小王爷府。
看着那个一开始只想当棋子利用的赵盼盼伤心欲绝的模样,一向冷淡寡情,抱持唯我主义的凤栖梧,感觉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松脱了……
第10章(1)
梦,来得诡异。
画面是从江风与虞情逃亡开始,凌常风看到他们历经饥饿与战火的流浪,也看到虞情死在江风的怀里,更看到因为他们误间异族的领地,所以江风也陪着虞情一同死在异地。
那些画面像是走马灯似的闪过,画面零碎而不完整,最令凌常风难以理解的是最后那位替汪风与虞情合葬的异族将宫慕黑,居然时常单独的挽采鲜花数朵以及美酒一壶,行至江风与虞情的坟前,像一位久别的故友,在那里与坟内的两人细细叨叨的诉说他内心不为人知的沧凉。
这样的行径,从他少壮之年,一直持续到他白发苍苍之时……以至于他最后终不再出现。
梦至此,凌常风忽地喃声自语,这个慕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看起来竟有些像粗犷版的凤栖梧?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凌常风自语的疑问刚出口,梦境画面像狂风扫过似的,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他吃痛地欲撑坐起身。
“醒了?看你这回吃足了苦头,还敢不敢再意气用事?”
熟悉的语调,几乎让凌常风想也不想的脱口:“宇文仲?”
“还好,脑子没摔到。”宇文仲唇角逸出浅痕,他见凌常风欲起身,轻松的挪出一手扶他。
坐起身后,凌常风只觉脑袋一阵晕眩,他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所致,低头看着裹着布条、裸着半身的自己,他满眼困惑的瞅视眼前那张端正严肃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宇文仲俊目锁住他,眼神带着责备,却仍是起身为他斟了杯茶,以内力温热后才递给他。
“还敢问我?今天要不是你患情伤,差点因冲动丧命,我也不需出现在这里。”如果撇除他的私事不淡,以凌常风的武艺与智慧,绝对能毫发无伤的将阳鸩缉捕到案。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这是哪里?”顶上简朴的瓦舍,一看就像是寻常人家的仓库,凌常风皱着眉,直觉就想下床离开。
“慢着!”宇文仲单掌压住他的肩,面色严肃地说:“皇上有令,让你在此养伤至痊愈,还交待若无圣谕,你不准离开这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