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朗连看都懒得看如花一眼,反而转向了穆探花。“说他猪还不信,有人那么笨的吗?”
穆探花很配合的耸耸肩。“对啊,自以为抢劫抢到的是黄金,谁知道抢到的只是人家不要的东西,还敢带头母猪来示威。”
“你们什么意思?”顾行朝感觉自己被这两人耍着玩,一下子气冲脑门,什么风度都不见了。
这时候,顾行朗才正眼看他,表情带着怜悯。“唉,行朝,你这脑子真该修整一下了,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吗?你们顾家要布样图,那我们就给,不过那也只是我们的淘汰品而已。”
“少嘴硬了,我们顾家布庄的布,明明就卖得很好!”顾行朝太相信自己的手段,明明这阵子顾家布庄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完全认为顾行朗只是死要面子。
他更把身旁的如花推了出来,她身上还穿着顾家的布做成的衣裳呢!有怡红院的头牌做号召,顾行朗如何睁眼说瞎话,说这布样是淘汰品?
“因为本少爷正在忙,所以京城里的布庄就被你们顾家垄断了,就算你们卖的是老太婆的裹脚布,也会有人买啊。”顾行朗终于瞄了如花一眼。
“少爷说的对,又臭又长的布啊,谁会穿在身上呢?”穆探花也瞄了如花一眼。
如花被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衣服顿时像爬满了蚂蚁般不自在,气得娇躯颤抖,纤手指向他们。“你们怎么可以侮辱我?”
“我们不是侮辱你,是侮辱你身上的布。你知道你身上穿的是人家不要的东西吗?”穆探花早就看如花不顺眼了,如今正好教训她一顿。
顾行朝怎会看着他带来的人受辱,他将如花拉到身后,不屑地问道:“顾行朗,难道你卖的布还能赢过我的?”
“唉,你若是认真经营,就应该察觉到了,现在市面上最热门的是什么布、什么料,你的东西早就过时了。”顾行朗凉凉的回道。
“这……”顾行朝还真不知道,真正的经营通常是朱氏在主导,他只要照本宣科收钱就好。
顾行朗摇了摇头,还装模作样的叹口气,用他之前的话说道:“唉,所以我说你笨你还不信。你连自己大祸临头都还不晓得,若是求求本少爷,本少爷说不定会赏你几口饭吃。”
顾行朝心头一惊,觉得似乎有些不妙,但因自尊关系不想被他唬倒了,硬是没把这种心情表现出来。“我……顾行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那你就多做点布,我向你挑战。”顾行朗表情微妙地瞅着他。“你也看到我们现在忙碌的在赶新货吧,而且我的布还是素面的完全没有布样。我就用这和你打赌,我囤几个仓库的布,你就囤几个仓库,看到时谁的布卖得好,卖不好的就得承认自己在对方面前,只能当条狗!”
顾行朝皱起眉,有些怯步,但身旁的如花殷殷地看着他,又看到顾行朗那得意的样子,甚至他身边的婢女都在窃笑,不服输的心情淹没了他的理智。“好!老子就答应你!”基于对先前新布热潮的信心,他决定赌了。
顾行朗若有深意地一笑,不再多说,施施然大踏步离去。
他这般做作让顾行朝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拿他没办法。
“好了,两位,我们少爷要忙了,出门左转不送。”穆探花挡在顾行朝身前,皮笑肉不笑的道。
“哼!顾行朗你等着当狗吧!”虽说订下了这个赌约,顾行朝有些不安,但自己赢面这么大,没道理输,他冷笑着撂下话后,便带着如花离去。
瞧他自以为是的走掉,穆探花再也忍不住噗哧大笑,她来到顾行朗身边,笑意依旧收不起来。“哈哈哈哈哈,少爷你真该去看顾行朝那张脸。以前他在府里都不说话的,怎么我都没发现他这么驴啊?”
“所以他才买通外人说我不是他兄弟,现在我真的这么觉得了。”说到那桩事,顾行朗脸色微沉。“因为我没像他那么蠢。”
“少爷你一定会赌赢的。”穆探花见他表情微变,也知道他想到什么,安慰道:“顾家交给顾行朝那头蠢猪,很快就会倒台,所以少爷你的事,我们很快就会查清楚的。”
“你倒是有信心。”她几乎是盲目的支持,令他觉得有点好笑,却也有着不容忽视的暖意。
“以前顾行朝一直表现得很乖巧,但少爷明明是京城第一纨裤,老爷还是执意将家业交给少爷,就是因为顾行朝太蠹啊,我不相信你相信谁?”穆探花很认真地道。
其实那桩事他已经可以按捺住自己的脾气,不再一想到就想冲动的做些玉石俱焚的事,但她却是心系着他的情绪,一直想安慰他,她这番心意,切实地传进了他心中,他如何感受不到?他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弯唇一笑,连他都没发现自己眼眸中的温柔及宠溺。“你倒是会说话。”
“那当然!”她自信地挑了挑眉,完全没察觉她以为的呆头鹅开了点窍,只不过他没有往爱情那方向去想就是了。“少爷的生意挂的可是我的名字,我不想自己的名声被打坏了,要有必胜的信心才行,不相信你也不行啊!”
顾行朗一时无语,最后朝她伸出手,就在穆探花以为他又想摸她的脸,心头小鹿乱撞时,他却一把捏住了她最近长出肉越渐丰润的颊。“看来真是不能对你太好啊。”
三个月后,时至深秋,朝廷正式向北方出兵。
今年深秋已然寒意甚浓,可见接下来必定会是个隆冬,可是现在市面上已经完全买不到棉花了,因为顾行朗准备得够久,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出货,等于连皇室的采买都掐在他老兄高不高兴卖的心情上,更别说一般百姓的需求及商家的采购,还得排在皇室后面,顾行朗现在躺着也在赚钱。
至于顾家布庄,由于他们没有再推出新布样,再加上那几款布样几乎人人都有了,布质也不适合冬季,所以没有人再上顾家买布,顾家布庄又回到之前那冷冷清清的模样。
最惨的是,先前顾行朝与顾行朗打赌,囤了好几十个仓库的货,现在不只一个仓库的货都卖不出去,先前赚的几乎都快赔在库存上。反观顾行朗几十个仓库卖光了又囤,囤好了又卖,赚得盆满钵满,直教顾行朝嫉妒得牙痒痒的,却又不敢上门叫板。
因为他不想当狗,自然不会送上门让人羞辱。不过他也终于知道,这次算是被顾行朗狠狠地坑了。
顾行朗终于可以在这小贫区内盖上大房子,做为新布庄的店面,后方则是一个织布厂,穆家也得已翻新重盖,不再是没有厨房的破房子。
坐在崭新的屋子里,由窗户就可以看到建设中的新布庄,顾行朗与穆探花都有种深刻的感动,他们是历尽了多少辛苦及白眼,才走到这一步。而顾天云心中的感慨不比这些儿孙辈少,所以他每日就是跑到新布庄监工,他要一点一滴看着自己的孙子正面击败顾家那自以为是的一群人,他的孙子果真没有让他丢脸。
屋里的顾行朗,原是在看布庄的账本,突然间他挑了挑眉,将账本递给了穆探花。“你看看。”
穆探花不解的接过,直到她看到这个月的营收,居然是堂堂的五十万两多,这不仅打趴了顾家布庄,甚至连一些钱庄的金流都没有这么大。一时间,她蓦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