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惹笑了,也跟着点点头说:“好了,写完了。”
“盖印章。”他说。
她点头附和。“盖印章。”
她乖乖伸出大拇指,打算盖下这个祸国殃民的不平等条约,可这回宋怀丰和她没默契,他不要她的大拇指,他要她的嘴唇。
捧起她的脸,俯下身,他往她的唇上盖下印章。
这是涂娟娟的初吻……在疯狂奔放的年代里,守得紧紧的初吻,却在这个保守、安全,男人很乐意为女人负责任的时代中失去……
这时候,她应该抽身,一巴掌甩过去,表现身为女子的矜持与骄傲,但是他的唇很软、很甜,很有罂粟味儿……让人想一尝再尝,百尝不厌倦。
他的技巧不够好、她的技术也很糟,但是两个表现都不怎样的男女,都沉迷在这个亲吻里……
隔天,两人回到城里,像是心里埋住什么秘密似地,他腼腆、她害羞,盖印章没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那是两人的初体验。
第一次和异性亲密、第一次和异性嘴对嘴、第一次觉得……这种感觉美妙无比。
两人都借着忙碌,想把这分太兴奋也太不真实的感觉给冲淡。
只是好难啊……两人的费洛蒙似乎从那个晚上起大量分泌,他们时刻都会想起彼此,想起对方身上干爽舒服的气息,然后想起那个晚上、那个吻……然后,脸红心跳。
于是非但没忘,他们反倒在记忆里一次次的反复练习后,更深刻、透彻。
第五天,宋怀丰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跑到云湖商业区去找娟娟。
当然,明面上是陪着关关和当地商户开会,年终庆马上开打了,要做的准备很多,但会才开到一半,他便借口忙碌,跑到幼教社找人。
宋怀丰前脚刚踏进幼教社,幼教专员一发现他全迎到店门口,只有热爱文教事业的娟娟,还在积极向顾客推荐自家商品。
这情况让他有强烈的无力感,还号称是好朋友呢,娟娟对他的热情明明就不如别人。
绷着脸,把专员们给一个个瞪回岗位,宋怀丰心里考量着,要不要和关关提几声,留着这群会对男人流口水的女人,她难道不怕大哥失身。
这话,他真的对关关提了,她的反应是:“你想太多。”
的确是他想太多,哪个专员敢和主子抢男人?但是,和娟娟抢男人不必手下留情,何况他还不是娟娟的男人,充其量只能算得上好朋友罢了。
闷呐,他改变心意了,他对她的感觉不光光是有趣,不单单是好友情谊,他要和她一路发展下去!
宋怀丰双手横胸摆臭脸,想把客人吓走,他要是有一脸横肉,大概效果会更好一点,可惜他没有,因此只能待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娟娟对一位大爷献媚。
娟娟不遗余力地向对方介绍练习簿的用法,还亲自示范教具操作,那大爷见她可爱亲切,便慷慨大方的一口气订下百本练习簿、图画书,连同教具算一算付了近四百两,生意成交,娟娟那张脸啊,笑得阳光灿烂。
“梁大爷,如果您没有师傅可以指导家中孩儿,我们有幼教专员可以到府上指导贵府少爷小姐,您只要付一点点的指导费就行。”
这是关关的另一条生财之道,她的目的是藉由到府指导,将幼儿教育的观念推展出去,一来可以帮助幼稚园招生,二来能让幼教社接下更多笔生意。
梁业生看着眼前娇俏可爱的清丽佳人,反口问:“可以挑选人吗?”
“当然可以,梁大爷有认识的专员?”
“我想选姑娘,行吗?”
说着,他眼底透出一抹兴味,他喜欢这位姑娘,活泼大方、聪颖慧黠,若是有幸成为他的女人,定是红袖添香、佳事一桩。
娟娟莞尔,本想回答:梁大爷说笑了,我们有负责指导的专员……
可她来不及开口,宋怀丰便阔步走到两人中间,对梁大爷说:“梁大爷,真抱歉,我的未婚妻喜欢这里,我才让她出门玩玩,恐怕没办法到府指导贵子弟。”
梁业生见到宋怀丰,惊了!这位竟是县太爷的未婚妻?该死,自己怎能有这念头?
他也在商业区买了间铺子,当然知道这一大片地、包括那片湖都是宋家兄弟的私人产业,所以这铺子也是宋家的?既然如此,带自家未婚妻来此玩玩当然可以,怪他有眼不识泰山,冒犯错了对象。
他急忙哈腰敬礼对娟娟致歉:“是在下唐突,还望宋大人和涂姑娘别挂怀。”
娟娟看一眼脸色紧绷的宋怀丰,干么摆这张脸啊,真奇怪!
转头重新望向梁大爷,她笑得满脸甜。
怎会挂怀呢,这一单,自己又能收下将近四两银子的红利,哪个呆瓜会对钱挂怀?
她越笑、宋怀丰就越火,宋怀丰越火、梁业生就越害怕,于是汗水淋漓、满面惊疑,他付过银子,匆匆离开幼教社。
涂娟娟不理解他的惊惧,又是微笑又是哈腰,一路把人给送出大门,心里正得意着呢,却发现幼教社对门的雅客小筑来了人,是老朋友——萱儿姑娘。
萱儿不负责门面生意,今儿个会出现,是因为蕥儿分身乏术,只好让她到店里一趟,盘点各项货品剩下的数量。
事情刚做完,萱儿就看见宋怀丰往幼教社走去,一颗心顿时扑通扑通跳不停。
她喝掉一杯茶、顺了顺头发,还悄悄地往脸上添点胭脂,做足准备后往幼教社走来。
看见娟娟,她微笑屈膝道:“娟娟姑娘也在这里?”
娟娟没多想,回答:“是啊,我白曰都在店里忙着呢,萱儿姑娘也在雅客小筑做事吗?”
“说啥呢,抛头露面的事,我们家小姐怎么能够做?你别污辱我家小姐的名誉。”萱儿身边的小丫头接话,仿佛自家小姐还是当年的官府千金似地。
娟娟尴尬一笑,这丫头说话不看场子的啊,幼教社里的女人哪个不抛头露面?
就是雇用她家主子的方蕥儿,也抛头露面得很。
“萱儿姑娘来这里有事吗?”她赶紧转开话题,免得引来众怒。
萱儿微微红了脸,回道:“方才我见宋二哥在里头,想过来打声招呼。”
娟娟恍然大悟,哦哦,醉翁之意啊……她微笑,连忙把人给请进铺子里,带到宋怀丰面前后,自己便转到柜台里,计算这个月能拿到的红利。
拨着算盘珠子、拉长耳朵,她对古代女子追求男人的含蓄手法挺感兴趣的,她得认真学习,说不定日后替自己招上门女婿时用得着,技多不压身嘛!
“宋公子有请。”
小丫头想把宋怀丰请到萱儿跟前,她家小姐低眉浅笑,做足了含蓄派头,但宋怀丰不合作,他定定站在柜台边,摆明有话就自己过来说,没时间陪你玩含蓄伎俩。
这、这……不是陷她于不义吗?娟娟把头压得更低,直想把自己整个人全给缩进柜台里。
见宋怀丰一动不动,小丫头没辙了,只好回到萱儿身边,在她耳边低言几句,萱儿有些难为情,却还是红着脸朝宋怀丰走来。
微仰头,娟娟看见宋怀丰还是那张死人脸,他真的很不给女人面子,就算要发好人卡,表情也温和一点,免得结情不成反结仇啊。
“宋二哥,多日不见,不知安好否?”萱儿脸红心跳,声音轻得差点听不到。
“好。”他敷衍了事,连半个多余的气音都没。
“数日不见宋二哥,不知宋二哥在忙些什么?”她再提一次勇气,挤出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