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很清楚,要对付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宗室子弟,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大力镇压,再恩威并施。因为他们大多数也不过是投胎投得好,出身贵族,但事实上那些爵位一代代继承下来,很多都只剩徒有其名的虚职,再加上这些后代没有什么功绩,只能靠着老祖宗的名号狐假虎威罢了。
待赵士程领着一干垂头丧气的宗室子弟来到宗正司,还来不及了解宗正司衙门,那些姓赵的耆老长辈们,便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集中在大堂里,尚不清楚情况,就指着赵士程开骂了——
“别以为你是赵大将军的儿子我们就怕了你!怎么,新官上任就想抓我的孙子立威了?”
“告诉你,我家奇儿要是掉了根头发,我唯你是问!凭你的辈分,还要叫我一声叔公呢!”
“还不快放人!看你把这群孩子打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告到京城!”
赵士程脸色冰寒地听着这些人耍长辈的威风,蓦地一拍桌子大喝:“全给我闭嘴!”
这群长辈哪里遇过有人对他们大声喝斥,一时之间全怔在了当场。
得到了片刻的静默,赵士程才淡淡地开口道:“要告到京城是吧?我陪你们,这群宗室子弟当街纵马伤人、毁人财物,恐吓勒索本官,想对朝廷命官动手。此外,他们还觊觎朝廷诰命夫人,意图强抢轻薄,既然你们要把这事捅到京里,那本官也想看看这些人有几颗头可以砍!”
听到自家儿孙竟然犯下这么离谱的事,耆老们全慌了,平时这些孩子在街上对百姓横行霸道,他们都睁只眼闭只眼,但这次居然犯到新任宗正司头上,还意图强抢宗正司夫人,那可是天大的罪啊!
有个人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士程……啊不,是赵大人,这些孩子也是一时胡涂,放他们回家,我们一定好好管教。”
“管教是一定要的,不过能不能留下他们的命,还要看你们怎么做。”赵士程抛出了诱饵。
“我们要做什么?”赵兴的父亲连忙问道。
“本官初来乍到,有一些事需要你们这些宗室配合,当然,一开始很可能会牺牲一点你们的利益,不过我保证不会影响你们的地位。”
“这……”
长辈们彼此对看了一眼,其中一名较为德高望重的长辈说道:“赵大人请说说看。”
知道事情牵扯到利益,他们不会轻易松口,不过赵士程仍然云淡风轻地道:“首先,你们各家出一万两,赎回这些孩子的命……”
“什么?一万两?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其中一个视财如命的长辈难以置信的鬼叫。
“所以你们宁可不要他们的命喽?别以为我不敢动手,莫忘了连杨文昌都是折在本官手上。”
赵士程冷锐的眸光一扫,那名鬼叫的长辈缩了缩头,不敢再开口。
其余人等想到前一阵子朝中风气的变化,也恍然想起赵士程可不是一颗软柿子,表面温和但作风狠辣,他们想给对方下马威,还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他们的胆怯神色,自然落入了赵士程的眼中,于是他又续道:“本官敢要一万两,就不会让你们吃亏,短期内,就能让你们连本带利的拿回去,你们真的不愿意吗?”
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宗室,曾风闻迎风阁就是赵士程的产业,当初杨文昌要求三百万两赎金,他毫不犹豫就拿了出来,代表他做生意应该很有一套,现下听到他这么说,连忙向旁人使眼色,要他们别打断他说话。
赵士程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点了点头接着道:“福州临海湾深,具有成为大港口的潜力,只是朝廷并不重视,本官决定,即日起提倡海外贸易,吸引外国商旅入港……”
“那不行!”一个比较冲动的宗室连忙摇头。“外国人都是海盗,一个都不能相信。”
赵士程依旧神情淡然地回道:“外国货物价高,要能卖进京城,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而且有我宗正司坐镇,经过官方核准的外国商人才准与我们交易,杜绝了海盗渗透的可能。你可要知道,今日有交出一万两的,这桩生意都占了一份,你们自己想想可以赚多少。”
那些宗室耆老平时接触的就是世家贵族,看的事情也多,经赵士程这一点拨,马上明白这其中有无穷的好处,眼中精光四射,窃窃私语起来。
第10章(2)
赵士程续道:“有了港口,就可以建造船厂,你们的一万两,也是要用在这里的。之后不只此地的百姓多了出路,如果贸易兴盛,会有多少船舶买卖,更不用说船的修缮与维护……”
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宗室耆老们眼前都快看到银子了,频频点头。
“赵大人说的有理,这一万两,我们出得值得!出得值得啊!”
关于要怎么改革福州,赵士程这一路由京城南下,可不是只有吃喝玩乐,早就拟好了通盘计划,所以如今说起来有条不紊,十分具有说服力,不怕他们不答应。
唐琬听到这里,对赵士程更为佩服,爱慕的表情都快藏不住了,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这种一人力压百人千人的能耐,连武官都很少有啊,难怪他把迎风阁经营得有声有色,他谈判的手腕简直无人能及。
把好处说完,赵士程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要加入宗正司的生意,本官也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宗室耆老们连忙问,他们都恨不得赶快回家掏钱了。
“第一,从今以后宗室必须自律,若再有今日欺侮百姓之事,或是与当地百姓发生冲突,本官就取消他们的贸易名额。”
“合理合理,我们自会约束家中晚辈。”其中一个长辈苦笑了起来,心里想的则是,他赵士程一来就先拿这些孩子立威,动不动就砍头,谁还敢和他硬碰硬。
“再者,加入贸易生意后,你们赚得盆满钵满可想而知,所以以后宗正司不再负担你们的生活所需,在福州一地的生活用度,你们必须自理……”
这次不待赵士程说完,大家便纷纷抗议——
“这怎么可以?当初朝廷要我们搬到南方蛮夷之地,就说好了这是给我们的补偿。”
唐琬听不下去了,回道:“但也补偿得够了吧,如今福州的繁华不输京城,你们这些宗室在这里作威作福多年,一边靠朝廷养,另一方面又拚命在这块土地上捞金,用的都是百姓纳的钱钱粮,你们好不好意思?”
“妇道人家,关你什么事?”一个宗室不满的回呛。
见有人骂到自家妻子上头,赵士程的脸立刻一沉。“很好,如果你们不愿合作,这些孩子就直接送京吧,省得再浪费本官口水。”
宗室耆老们这才想起来孩子还在人家手里,一时之间倍感为难,不是那么愿意屈服。
唐琬阴恻恻地看着他们。“相公,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说完,她往前一步,轻描淡写地伸出纤手往桌面一拍——
砰!檀木的大圆桌瞬间裂成两半,垮了,吓得那些宗室们后退了好几步。
她优雅的收回手,温柔的把话说完,“孩子们,就让我来处理吧。”
“咳!这似乎是个好主意。”赵士程看向那些宗室,好心地介绍道:“我娘子可是一人杀得外族片甲不留,又逼得杨文昌自尽的唐琬,我看好像还有人不太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