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吗?嫣红、碧丝是爷的人,爷留她们在福妹妹身边,不就是担心她被欺负?莲妹妹,认清事实吧,往后咱们对福妹妹只能哄着、捧着,别再说重话,若是她在爷耳边吹吹风,咱们能有好日子过?”
说完,她朝耿氏抛下一眼,目的达到,她转身离去。
大清晨,行李装上马车,几个主子陆续上车之后,一行人在晨曦中离开京城。
昨夜,熙风听着碧丝的禀报,心底笑得欢,于是又恶狠狠地欺负五福一整夜,让初承雨露的她脸上增添几分娇研清丽。
她越想低调,他便越要她唱高调,他本没刻意想她做什么,只想让她加入自己,站在他这一边,然后稳稳妥妥、乖乖巧巧地替自己守住地盘,偏偏他天生反骨,她越是想置身事外,他便越要让她参与其中。
所以,让她来当个……一代妖妃,如何?
好想法,说到做到!
他喜滋滋地让车夫停下马车,以至于整个车队延宕片刻,然后在耿氏、李氏陆续打开车帘询问发生什么事同时,跃下马背,当着她们的面坐进五福的马车里……
低着头,果果殷勤地帮五福掐腿捏胳臂,看小姐满足地眯起眼睛,果果好心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会累成这样,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还起不了床。
像今儿个早上,小姐是让姑爷抱进大木桶沐浴的,洗过澡后,她和嫣红姊姊合力把小姐给扶上马车,走路时,她清清楚楚看见小姐两条腿抖得厉害。
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昨儿个晚上姑爷拉着她们家小姐野外踏青去了?
“小姐……”
果果才开口就让五福拦下来。“换我喊你小姐行不?大小姐,求求你,都教过几遍了,不能喊小姐、姑爷,你家小姐我嫁的可不是普通男人啊。”
话到这里,五福忍不住叹气,她想嫁普通人的啊,至少这样就不必面对耿秋莲那双杀人眼神。
之前还能往龟壳里躲两下,但清晨在他众目睽睽爬上自己马车那幕过后……她再清楚不过,四爷是不打算让她有好日子了,五福想不透,自己哪里招惹到他。
果果嘻皮笑脸道:“是,主子!”但下一句又让五福仰倒。“小姐,我觉得耿侧妃好像挺讨厌咱们的。”
“更正,不是讨厌咱们,是讨厌你家主子我。”要是耿氏嘴里长一排虎牙,她早已经尸骨不剩。唉,何必恨成那样呢,她又没刨耿家祖坟。
“为什么?小姐又没欺负她。”
“真想不通?”
“真想不通。”果果认真想过了,怎么想还是一头雾水,到最后只能猜耿侧妃是不是没糖吃?“小姐想通了吗?”
“打个比方,你给你家小姐偷偷买回一袋糖,倘若只有你在,你家小姐至少会分你一半,是吧?”
“是啊!”小姐最慷慨大方了,什么好吃的都有她的分。
“可如果小公子在、阿丁在、瓶儿、茶儿都在,你怕只能分得三、两颗,对不?”
“嗯,瓶儿最贼,每次见我出门就在后面偷跟,明知道买糖的事儿不能声张,还招呼一堆人来分赃。”
“平日里,你与他们的交情不坏,可碰到分糖的时候,你就忍不住要埋怨、生气她们了,是不是?”
“对,可这和耿侧妃有什么关系?她也爱吃糖吗?”
“嗯,四爷就是那袋糖,正妃想分一点、耿侧妃也想分,倘若四爷只待在你家小姐身边,她们就没得分,自然要生气埋怨。”她发誓,从现在起戒掉吃糖习惯,如果四爷也能因此被戒掉的话,她乐观其成。
“原来如此啊,小姐英明,这么难的事儿也想得通。可……”
“可怎样?”
“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说出来,小姐给你分说分说。”
“让姑爷陪有什么好的啊,她们是没见到小姐的惨状吧,倘若知道陪一个晚上,就会满身黑紫瘀青、身子骨酸疼得下不了床,她们大概就不会想要了,要不,小姐,我去把真相给耿侧妃说说清楚。”
啥?!五福深受惊吓,千万不要啊……
马车外,熙风再也听不下去,摊上这对主仆,他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
一把掀开车帘子,果果看见他,再多的话也全给咽回肚子里,她真害怕这位姑爷,那一双笑咪咪、对谁都亲切和蔼的眼睛,每次对上她,就会自动射刀子,吓人得很。
“下去!”熙风道。
“是。”果果动作迅速,像逃命似的,一把拽住她家小姐,就要下车。
两条黑线坠落,熙风无语问苍天,曾五福,一个再聪明伶俐不过的女人,怎会挑这样一个傻婢女?
“我说你下去,没说你家小姐下去。”他没好气解释。
见熙风无可奈何的表情,五福居然心情飞扬起来,天底下大概只有果果可以让他吃瘪却有冤无处申吧。
果果看看姑爷,再看看小姐,只见她家小姐很英明地点了一下头,她才利落翻下车。
临行,不忘叮咛一句,“小姐,有坏人就大叫一声,果果救你!”她一面说着,一面朝熙风身上使劲抛两眼,暗喻坏人就在你身边,千万珍重小心。
熙风摇头,他可以使计对付皇兄皇弟,可以扮傻哄骗皇后贵妃,他心中有千般算计、万种谋划,他面对什么状况,态度都能笃定自若,唯有面对果果时,他尝到挫败感。
一声令下,马车缓缓起动,熙风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给自己挑这样一个傻婢子?”
“祖母同我说过,如果女子嫁了人,还能越活越小,表示她嫁得好,有人疼、有人宠、有人包容她的任性,事事不劳她费心。我不是男人,但我想当个好主子,不教她时刻猜测我的心思、揣度我的脾气,战战兢兢过日子。”
“你对所有下人都这样?”
“祖父常说宽厚者必有福,曾家上下皆以己度人,不愿把自己的苦加诸旁人身上,即便对方是用银子买来的奴才。”
“不施以威,怎能服人?”
“服气,有明面上的服,心底却带着怨怒,也有心悦臣服,把上位者当成亲人、当成英雄,衷心佩服的服。果果不傻,她只是事事站在我的角度分辨好坏,才会偶尔说些傻话。”何况她多喜欢果果说“小姐英明”的神态啊,不是敷衍,每次讲每次都认真,她家小姐在她眼里,是无可取代的伟人。
第7章(2)
五福的话让熙风思索自己对父皇的“服”,不就是明面上的服,心底却带着怨气?
“你从哪里把她给挖出来的?”他口气柔和下来。
问这么私人的事?他想同她交心?不会吧,成大事者,谁会浪费时间在这种小事上头?所以,他是想要干么呢?
五福苦恼,这位四爷令人难揣测,宫里一个样儿,外头一个样儿,慈云寺里与秋兰姊姊谈判一个样儿,在自己跟前一副无赖、霸道样,现在又……温柔似水?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见她望着自己沉默不语,熙风笑得似春风吹拂过似的问:“不能说吗?”
她回神道:“果果的爹死了,她娘带着她日子熬不下去,有人托媒想娶果果的娘,但对方开出条件,要果果的娘拿夫家的房子和那两亩薄田当嫁妆,并且不想连果果一起养。
“她的娘心狠,想把果果给丢掉,人人都说果果傻,可她半点不傻,她娘带着她丢掉几次,都让她找到路回家,她娘无计可施,竟要将果果卖给人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