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想想,也好,也许真有什么神人不成。
一会儿,一名身穿藏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及一名留着八字胡的五旬男子走了进来,后方还跟着两名衙役。
一行人乍见温晴主仆,立刻被吸引了目光,对于长相出色的温晴更感惊艳。
严一森问道:「这两位是……」
魏富连忙介绍,「严大人,这是老夫的忘年旧识,特地来关心玄烨的。」
严一森点点头。
「小辈听闻宫郎中医术非凡,特来见识一番。」温晴刻意压低声音,以掩饰原本的清雅嗓音,她也能明白魏富没有介绍自己是大夫的缘由,已经有了神医还叫大夫来,不是看不起他吗?
宫郎中被这么一吹捧,哈哈大笑道:「没错,老夫有一种功夫,能隔空看诊。」
「可是玄烨正在熟睡。」
「那一点也不妨碍老夫看病。」官郎中拍着胸脯,口气极大。
「哇,好神。」小丹马上嗤声道。
「你这小厮休得无礼,本官也得神医之助,多年背部酸痛,三帖药就痊愈不再犯,本官可以为宫郎中的医术做保证,绝不作假。」严一森看向宫郎中,面露笑意。「让小辈们见识见识。」
「是。」宫郎中向严一森拱手行礼后,神气的站在离床铺约五步远之处,伸出手做把脉状,凝神一会儿后,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气虚血躬,阴阳失调,肢体屈伸不利……」
好瞎啊!温晴差点没爆笑出声,这画面太滑稽,明明可以靠近把脉,这演的是哪一出荒谬剧,这就是江湖郎中吧,根本骗钱来的,但显然骗术高一点,还有官员撑腰,她再看严一森佩服至极的表情,演技之好,她也要佩服他了。
「可笑至极,我与小姐走过多少城市,就没见过有这种医术,还有地方官挂保证,看来是一起骗钱,狼狈为奸吧!」小丹看不过去、听不下去,不客气的直接揭穿。
宫郎中脸色一变,不敢发话。
严一森则是恼羞成怒。「小姐?!原来是女扮男装,你这丫头对神医说话如此轻蔑,还不跪下道歉!」
两名衙役立即走上前,大有小丹不跪,他们就押她跪的态势。
这让温晴不高兴了,官就能欺压她的丫鬟吗?
「为何而跪?」她走到小丹面前,直视着严一森,别看她天仙绝色、身形娇小,此刻竟有一股凛然威仪,气势雍容。「敢问大人,宫郎中到底给了大人多少好处,值得让大人赔上名誉?」
严一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急败坏的吼道:「什么好处!大胆!来人,将这两个丫头给我关进牢里!」
「不行啊,她可是……」
魏富急着要说,没想到温晴却朝他使了眼色摇摇头,要他别透露她的身分。
「可是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乃青天大老爷!」
严一森还真是大言不惭,这话若让知情者知道,绝对会笑掉大牙,他可是仗着这热闹港都的富裕,贪赃枉法,搜括了不少民脂民膏,过着豪奢过人的生活。
魏富一听,火气也来了,他是知道严一森贪财,但有钱好疏通、好办事,到哪里都一样,基于民不于官斗,两人合作多年,也有个情分在,如今说变脸就变脸,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大人,咱们什么事不能谈?她们可是我魏富请来的客人……」
「她们诬蔑本官,毁坏本官声誉,本官忍无可忍!」严一森咬牙大怒,但他想的还是钱,反正魏富日进斗金,他趁机拿一些,也不会少座金山银矿。
「小姐,你别怕,我跟他们拚了!」小丹马上虎虎生风的摆出打斗架势。
「民不与官斗,咱们不吃眼前亏。」温晴轻声道。
「小姐是不相信我的功夫了?」小丹抿唇低语,她有一种受辱的感觉。
「傻瓜,我当然信,再说了,你家小姐我也有很多法宝,要这些人自动昏倒让路有什么问题?但我有我的用意,你就勉强配合,不要动武。」温晴小小声的劝说。
旁人看来,两个姑娘只是在咬耳朵,但也因温晴的不反抗,主仆还真的被押到衙门,关进牢里。
魏富一路执意相陪,这会儿也跟着到阴阴暗暗、地上仅有一些干草堆的大牢里,他塞了银子让狱卒先出去,好同温晴说说话。
他难掩愧疚,一颗心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绝不是他请温晴替嫡孙看病时会想到的状况啊!他脸色惨白的看着牢栏内的主仆,气急败坏的怒道:「先委屈你们了,我马上去叫严大人把你们放出来,怎么可以说关就关!」
「富爷,不必担心。」温晴泰然自若,还像观光客似的打量起这间牢固陈旧的牢房。
魏富急得都想哭了。「怎么可以不担心?此事因老夫而起,况且如今你的身分不同,我只要跟严一森说出来,包准他吓得屁滚尿流,马上把你们放出来。」
「没关系,帮我跑一个地方,自然会有人来救我。」温晴算过了,某人应该快到这里了,就算迟了一点,也离她们不远,而且依魏富的可观财力,要派人迅速找到某人率领大军的落脚处,也不是难事。
他有些傻了。「我可以让你们马上出来……」看严一森那个贪官嘴脸,说什么他什么都不愿意听,呸!不就是要钱嘛!他给!
「可是,我比较想要那个人来救我。」温晴嫣然一笑,还很自在的草堆上坐下。
小丹猛翻白眼,魏富呆若木鸡。
不过,在温晴将她要找的人跟地点说出来之后,魏富也大表赞同。「哈哈哈,好,这下子,那贪官不下跪磕头,我魏富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沈元卿率领大军北上要赶往边城,赫平又派快马送来信息,请他不必披星戴月的赶路,边关在这过年期间直至元宵,连半点零星战役也没有,相当平静。
尽管如此,他也不能率队返回京城,不过对温晴的思念更甚了,他甚至在思考抵边城后,待上一个月就以边城无战事返京,这一来一往,他跟她的婚事也能办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能见面,但是她怎么会被关在阴冷的大牢里?!
严一森知道自己关的俏丫头是威远王的未婚妻后,差点没脚软,他不仅赶紧开牢房放人,恭敬的请众人移驾到内卫,火速备了一桌佳肴要赔罪,还邀魏富同桌,塞了沉甸甸的银子请他帮忙说话,但没有人领情。
沈元卿根本没空理频频致歉、还急急表明已经将骗财郎中给杀了的地方官,他憋着一肚子的熊熊怒火,一把扣住温晴的小手就往衙门厅堂而去。
小丹紧张的连忙跟上,叶东飞不安的也急急跟上,石浪跟程皓看着仍跪在地上拚命磕头请王爷饶命的地方官,再看着李乐。
李乐早已让皇上封为谋士,要治这个地方小官已绰绰有余,他向两人点头示意他们跟上主子,小官交给他处理就好。
此时厅堂内,所有衙役都退了出去,气氛滞闷寂静,沈元卿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温晴虽然早已预想过会看到他的臭脸,但她以为在震惊过后,他会抱抱受到惊吓的她,会告诉她他有多想她,但什么也没有,在他身上,她只看到熊熊怒火,而她只能拚命解释——
「参与战事,会让爷陷身险境,凶多吉少,可咱们婚事甫定,万一出了事,日后,谁敢让我入门?我不想当寡妇,不想让人说是扫把星……」温晴讲了很多、很多,重点是最后一句话,「我不跟着爷,我的心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