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如此,昨夜他才会不敢再现身,就是怕那名少年护主心切,对他甚至是他的侍童下毒手。
他就算是要死,也绝不能死在异国,那太对不起一手遮天、制造他已死假象的三皇兄了。
“不,不是,那个神秘少年我和爹爹都不认识。”乔静道。
比武招亲结束后,那名神秘少年也消失了,但她想他一定已在她身边埋伏监控多年,不然怎么她每次一跟男人订下婚约,还没嫁入夫家,未婚夫就总是早一步遭到毒手?看那天的情况,她的“前未婚夫们”有可能都是被那少年杀死的。
可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那就奇怪了……”左孟堂蹙楚,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
“别说你觉得奇怪,我和我爹爹一样感到奇怪。”尤其是爹爹,在回府后仍一直生气嚷着太不象话,比武招亲大会彻底被破坏了。
“那换我冒昧请教,你家住何处?”说了一会后,她才想起他的底细她全然不知,私自闯入她房间两夜,万一发生什么事她去哪好登门问罪?
左孟堂扬起魅笑,根嘴不答,一双勾魂眼看得乔静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不敢告诉我吗?”她不悦地呛问,他可不可以别再用那双眼深深盯着她?每次都瞧得她坐立难安,他那眼神好像要将她给吃了一样。
“告诉你,你就要嫁给我了,你愿意吗?”要是她知道他是敌国皇族早已死亡的鬼皇子,看她不吓死才怪。
“你的意思是,你无视礼教闯入未婚女子闺房两夜,却连最基本的身家资料都无法提供?我不懂,你这是在寻我开心吗?”而且明知她是命中带煞的女人,干么还随便开玩笑说要娶她?
“我只能告诉你,我是雪晏国的人,有家、有爹有娘、有兄弟姊妹,你若是嫁给我,不愁吃穿,但不见天日。”他将自身家世缩减成短短几句话,最后那几句当然是逗她的,因为他这个已死的鬼皇子没资格娶妻生子。
“你应该是富家公子吧?”他那几句短短的交代中一样隐藏诸多内情,看来他并不信任她,不打算对她诚实以告。
她不能说他防备她不对,只是难免觉得有些失落。
“我家是。”可他不是。
“你家是,你当然也是了。瞧你身上虽然奇装异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布料是最上等的,几乎是只有皇族才能使用。”
啥?左孟堂着实因她敏锐的猜测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自己披在身上用以掩饰的白丝巾原来竟是最容易让人察觉真相的线索,他根本不知情,只知这块白丝巾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是他娘留给他唯一的礼物。
望着他身上的那块白丝巾,乔静站起身,缓缓走向他身边,轻轻伸出于触摸着它的质感,没多久泪水便几乎要掉下来。
“雪丝……这是我亲生父亲的独门技术,天底下只有我爹能做得出这布料,由于制布的原料相当稀少,制好的布料被限定只能进贡给皇上,至于为什么会跑到雪晏国去,我猜大概是赤洛国皇上转送的,我也猜你是雪晏国的皇族贵子。”不管雪丝还披在他身上,她轻捧起它的一角抚摸追思着,她好想念乔家的每一个人叩吻。
“你的亲爹……死了吗?”近距离凝望着她的哀伤,他动容了,也由她的举止大略猜出她想家了,但她家既然在赤洛国,又怎会到幽垣国来?凭她一个弱女子,很难到得了这么远的国家吧。
“不,他怎么会死?虽然已十五年未见,但我相信我爹娘一定都还活着,一定。”还有她的三妹和小弟,大家必然都还安好。
话是这么说,泪水却背叛了她,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亲生家庭任何一人的下落,这世上就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安稳的活着,其他亲人早已死亡般。
见到她隐藏在逞强面具下的脆弱无助,他忍不住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她被他突来的举止吓住,迟疑了好一会儿决定奋力挣脱。
他怎么可以想抱她就抱她?他们之间毕竟没有任何关系,连朋友都谈不上啊!然而她越是挣扎,他就搂得越紧。
“披在我身上的是你爹的东西,你就当作是你爹抱着你,你在你爹怀里吧。”
这话让她止住了动作,瞬间泪水溃堤,她埋首投入他怀中,再无压抑地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哭起来。
接下来一整夜,他搂抱着她,听她哽咽地呼唤爹娘,听她哭诉当年离家的悲哀,怨恨家中四个孩子个个命中带煞,指控天地无情,硬生生拆散他们乔家……
他没有陪着她一同哭,却也眼眶泛红,心疼她一个人承受了如此多的哀伤,却懂事地不在王府任何一个人面前哭泣,直到十五年后的今天,在他身上见到她亲爹制出的雪丝,她长年思乡的情绪才终于全部倾泄,哭倒在他怀中久久无法停止……
好一个既坚强又脆弱的女子啊!
直至她哭得累了迷蒙睡去,他还搂着她不放,过了这一夜,他只想陪伴在她身边呵护她,永远。
不知又过了多久时间,窗外天色渐亮,在清晨的寂静时刻,她房门外却突然传来尖叫声。
左孟堂立刻神情一凛,乔静也惊醒了——这是那个孩子的声音啊!
他立即放下她奔向门口,但房门一开,一幕凄惨景象顿时让他整个人完全呆掉,只见一个个王府下人横尸在她的房门口,男女都有,每人皆张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爷……”侍童被吓哭了,飞奔入主子的怀中不敢再看一眼。
“发生什么事——”随后来到门口的乔静看见此景,心脏被吓得差点停止。
“你进去!别看!”该死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快走!快带孩子离开!快啊!”乔静用尽力气紧抓门板以防自己脚软,心里担心无故溜进王府的他们会被当成杀人凶手。
明知道不能放下她一个人处理这件事,左孟堂一时却也别无他法,再三犹豫了许久,他听见有人正往这个方向跑来,应该是方才被侍童的尖叫声引来的,为了顾及他俩的身分不宜曝光与性命安全,他只好带着侍童先行离开。
“我会再来见你的,我一定会再来。”
这是临走前,他许给她的承诺。
第3章(1)
那天之后,乔静整整病了三天,疼她入骨的段王爷也在她身旁照顾了三天。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十数名段府下人无故横死在小姐房门口,第一个发现此幕惨状的小姐因惊吓过度发高烧昏迷不醒,整件事玄疑诡谲极了,尽管王爷下令不准宣扬此事,却仍止不住府内下人们仿徨不安,甚至传言起府内有鬼在作怪。
加上乔静在昏迷半梦半醒间数次呓语着一个人的名字,因此段王爷认定这个人一定就是滥般无辜且让女儿生病的凶嫌,遂下令彻查府中所有人的名字,结果却无一人叫做“左孟堂”。
这下开始质疑了,长年处在深闺鲜少外出的小姐,怎么会认识一个府外的陌生人?且这个名字一听就觉得是个男人,事出时刻又在清晨,不免让人猜疑那人有没有对小姐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传闻一时间纷飞四起,各种谣言在王府内四处流传,一传十传百的,最后都传到府外去了。
眼见传言闹得满天飞,王爷更是怒不可遏,下令誓言在国内找出名字叫“左孟堂”的男人千刀万酬,以维护宝贝女儿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