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你也不必什么衣锦还乡了,现在十二爷对你这么信任,就连他那些名贵稀有的宝马也交给你照料,倒不如你跟十二爷商量,将你的未婚妻子接到这儿来吧?”
路骏提到马的事情,求安顺口试探,“十二爷也不是什么都能交托给我,例如西马厩的……”
以往她也多次向其他人试探询问西马厩的事,可他们不是毫不知情,就是随口一句“还不就是马”便敷衍了她。
她虽然想再多问,却又怕问得认真了,引起别人的怀疑。若西马厩里养着的马真是初胧,那势必是不能说的秘密,而她探查不能说的秘密,也许会惹来祸事。
骆骏微顿,然后一笑,“你说西马厩啊,唔……”他沉吟着。
她小心翼翼地道:“西马厩里有什么?”
“马呀。”他说。
“得另外隔开,又由十二爷亲自照料并派人看守着,想必是价值连城的名驹宝骏吧?”
闻言,骆骏蹙眉,“价值连城倒是没有,不过初胧可是十二爷的珍宝。”
她陡地一震。初胧?她没听错,刚才骆骏确实说了这个名字。
“初胧?”她得确定他说的是初胧,而不是出笼或什么其他的。“好奇怪的名字,怎么写?”她感觉自己的声音颤得厉害,但大而化之的骆骏没有发现。
“就是初步的初,朦胧的胧。”他说。
骆骏的回答证实了常叔的话,也教她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陆震涛确实夺走她爹的马、害了她爹的命。
他不再是可疑的嫌犯,而是罪大恶极的览手。
“求安,你怎么了?怎么……”骆骏忧心的看着求安,伸手碰了碰求安的脸颊,“脸发白呢!”
“骆骏。”陆震涛的声音突然传来。
骆骏一怔,下意识的收回手。陆震涛的声调平缓,但不知怎地透露着隐隐的不快,让他有一点点的心惊。
“十二爷?”
陆震涛远远的就看见骆骏跟求安在谈天,尽管知道在骆骏的眼里,求安只是个讨人喜欢的弟弟,但强烈的占有欲让他觉得心里不舒坦,走近时又见骆骏伸手触碰求安,他险些按捺不住脾气。
“你爹找你呢!”他说。
“喔,好的。”骆骏说完,笑视着求安,不放心的又叮咛了一句,“求安,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知道吗?”
她僵硬的点了点头。
骆骏前脚一离开,陆震涛便走近她,“你有什么事?”
她抬起眼看着他,想起她爹的死状、想起初胧,顿时,眼底燃起了一把怒焰。
她虽知道还不是爆发之时,却几乎快忍不住。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陆震涛感觉到她眼底的敌意、防备及恨意。
她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千万别冲动误事。再抬头时,她已稍稍冷静。“十二爷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做?”
陆震涛感觉到她的异样,也许她自认把情绪藏得很好,却骗不过他的眼睛。她初来时,对他确实带着隐隐的敌意及防备,但随着时日累增,她已慢慢对他卸下心防——尤其是在临河回来之后。
可现在,她再度出现那种眼神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的强烈。怎么了?
“没什么事……”他说。
“没事的话,我带满月去走几趟。”说着,她拉着满月的缰绳便要走开。
陆震涛伸出手,一把攫住她的胳膊,注视着她,“真的没事?”
她摇摇头,唇角一勾,却笑得冷,“能有什么事?”说罢,她轻挣开他的手,拉着满月离开。
第5章(1)
前一刻还跟大家有说有笑的求安,在他走近时,却敛起笑意,一言不发,甚至借机离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陆震涛感到懊恼。
这感觉糟透了,曾经觉得已经靠近了的她,如今又突然远离。虽然一开始她对他保持距离,甚至存着防心,但几番相处之后,他已明显的接收到她所释放出来的讯息,感觉得到她已对他敞开心胸。
在她眼里,他多次看见那刻意隐藏却又瞒不住的情愫,尽管他不知道她的来历,可他不在乎,他对她动了心、用了情,甚至打定了主意等她,等她愿意亲口说出她所有事情。
他已经忘了有多长的时间,他的心不再为一个女人牵挂。他看过他娘亲过世时,他父亲是活在什么样痛苦的深渊之中;而他,在惜儿死去之后,又是如何的悲伤失落。
有爱,就会受伤。为了不再受伤,他早已决定不爱,可求安的出现,竟让他死水般的心再起波澜。
多少女人想走进他的心,他却无动于衷,即便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他也不曾动心过,可她什么都不必做,就轻易的攫住了他的心。
是她那澄澈无邪的眼眸吗?是她那情绪鲜明的脸庞吗?还是她傻傻的、天真的样子,以及她温柔照顾着马儿时的身影动摇了他?
他内心的那道高墙是多么坚固呀!可她竟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它。
惜儿死去之后,他变成一个警戒、防备,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人,想进到他的生活里,得经过他非常严格的观察及审视才行,可他初见她的那一天,便将她带回腾云山庄……
他不怕麻烦,但也不是个没事爱惹麻烦的人。对于不确定的人事或物,他总是存疑并提防着,可在他还不清楚她是不是一个麻烦之前,他竟已接纳了她。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但他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恋上她……
现在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他陆震涛想要的女人,除非她拒绝、她不愿意,不然他一定会将她紧紧的抓在手中,揽在怀里。
只不过他怎么都无法理解明明已经敞开胸怀的她,为何突然又紧闭心门。他记得很清楚,是从那天开始的……骆骏跟她说了什么吗?
不,骆骏是个有分寸的人,怎会在她面前胡乱说他什么?
她的冷淡让他变得焦躁,他整个脑子里都是她的事。他厌恶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不弄个清楚明白,他实在不舒心。
晚上就寝前,求安端来温热的水让他洗脸擦脚。这是她到静湖苑后每天要做的事情,但他通常只让她将水端来,接下来的事情,包括更衣,他都是自己来。
“十二爷,水来了。”她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搁下了热水就要离开,“我告退了。”
“慢着。”他唤住她,“帮我擦脸擦脚。”
她一楞,露出惊疑的表情,因为自她服侍他以来,他不曾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他眉梢一扬,“不乐意?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以前十二爷没要我做这些。”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语气中带着种说不上来的任性霸道,“现在我要你做。”
“……”她看着他,不动,像是在犹豫。
自从知道养在西马厩的马是初胧后,她就无法隐藏对他的恨意及愤怒。可在愤怒的同时,她又经常想起他的种种呵护,尤其是他为了她不惜冒得罪恭王的险……
她感到挣扎、矛盾,她知道自己必须为父亲报仇、必须夺回初胧,可是她不只找不到方法,还在不知不觉中恋上了他。
她对他冷淡疏离,不只是因为仇恨,也因为她害怕自己越陷越深。
“我、我不会。”她微微咬着下唇。
“你都会帮马刷洗身子了,给我抹脸擦脚有什么问题?”他态度十分强硬,“快点,我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