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可是在老夫人跟前养大的,谁敢打她的主意。
李樗将最后一口奶油蝴蝶卷塞入口中,拍拍手上的碎屑。“大姊未嫁岂有妹妹先上花轿的道理,娘的“厚此薄彼”未免太令人心寒,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人家会怎么非议娘的处事不公,同是元配所生却只顾着小的不管大的,要将嫡长女留成孤独无所依的老姑婆,后娘的心肠果然是硬的。”
“你……你竟敢给我安个不善待元配女儿的恶名,你……你……”常氏一口气上不来,骂人落了下风。
“娘误会了,我是替你盘算呐!免得出了大门被人指指点点,县太爷的闺女嫁人连点象样的嫁妆也拿不出手,还得遮遮掩掩把人卖了,青天大老爷的俸禄再少也不至于穷成这样,那等妹妹出嫁时怎么办才好?”后娘的女儿李乐今年十四,花样年华更值钱。
“你……你……”常氏气得脸色涨红,手指一指却苦于无语,硬生生接下这一记闷棍。
谁教她要算计人,完全不管会不会害死人,自私得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
“樗儿你太放肆,怎么可以用不敬语气跟你后娘说话忤逆她,她可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唯恐你受了委屈才找了这户家底殷实的人家,你一嫁进去就是正室夫人,吃的、用的全是最好的,还有用不完的银子,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门亲事非成不可,她已经收了刘老爷两百两酬金。
嘴角一勾,李樗看向振振有词的窦清琴。“舅舅知道舅母为我攀了这门亲吗?他跟你一样赞成?”
“呃,这个……”她眼神闪躲,接不下话。
她的丈夫蒋青山是亲戚中最正派的一个,刚直得像根木头,若让他知道她如此算计外甥女肯定大发雷霆。
“要我嫁也不难,把我的嫁妆单子开出来,以及收了多少聘金,统统算在我的陪嫁里,该添妆就添妆,该给的铺子、田地老老实实地拿出来,这样我就二话不说地嫁了。
娘、舅母,你们不会跟我这个小辈喊穷吧!万一传出去,不就让人笑话李、蒋两家是空壳子富户,得卖女儿、外甥女来维生。”
媒人金大娘正打算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挽回劣势,好把这门亲事牵成,谁晓得嘴巴还没掀就被一阵抢白,句句一针见血呀!让以口舌见长的她也败下阵来。
说穿了不过一个字,那就是“利”,一谈到银子,大家都闭嘴了。
第三章 女人当自强(1)
“哇,二小姐真的很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铁板钉钉的婚事搅黄了,还让夫人和舅夫人蔫着脑袋瓜子不敢再提起此事,连巧舌如簧的金大娘也灰头土脸的溜了,她们肯定怕了,二小姐这口气出得爽快,以后谁还敢瞧不起咱们青漪院……”
春红是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一瞧见自己服侍的主子辩才流利,打得三个厉害女人无还嘴之力,她突然感到与有荣焉,喜不自胜的大肆吹捧,以往的轻蔑和怠慢全被崇拜取代,态度殷勤得教人不敢相信她是那个心高气傲的丫头。
要收买一个人,不一定要用银两,只要比他强,展现过人的长才,自然有人卑躬屈膝。
将她奉承听在耳里的李樗却是愁眉不展,眼中的悒郁浓得化不开,心情异常沉重,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表面上,她是赢了一局,顺利推掉让人深陷苦海的婚事,同时让后娘和舅母没脸,这两、三年内肯定提也不提她的终身大事,教她有时间为自己找一条平坦的路。
可往远处看,她却是将两位足以影响她将来的女人给得罪了,日后若遇到困难真会求救无门,她们心眼比针尖还小,绝对不可能拉她一把,不落井下石就阿弥陀佛了。
这下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李、蒋两家大权把持在常氏和窦氏手中,和银子有关的事恐怕不好商量,她不求人则已,一张口要钱,非但拿不到,势必还会惨遭奚落一番,要她有本事自己想办法去。
李樗垮了肩,有气无力的像打了一场败仗。
“柳绿,我还有多少私房?”
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呀!没有银子怎么自立自强。
柳绿取出一只黑漆螺钿小匣子,煞有其事地数着少得可怜的花钿和碎银。“三两两文钱。”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吗?”好歹她是官家千金,总有几样撑场面的首饰。
柳绿苦笑地将为数不多的私房收回匣子里。“二小姐本就不是好争的性子,夫人给也好,不给也罢,你从不会主动去求,而大小姐或三小姐看见你妆匣里有她们中意的,一向取了就走,不会知会你一声,所以这些年二小姐匣子内的东西越来越少,她们也拿得越来越顺手,往往命丫头来取,你不给,她们还怪你小气。”
原来如此,是遇到家贼打劫了。“柳绿,你家小姐好穷哦,有没有什么生财之道?最好是能赚大钱的那种。”
一听到小姐喊穷,她忍不住噗哧一笑。“奴婢大字不识一个,哪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帮二小姐分忧解劳,倒不如脚踏实地的绣几件绣品,攒点银子好留点积蓄,日后有困难时还用得上。”
“绣品?”她举高好不容易养得健康有光泽的葱白十指,很哀怨地叹了口气。“小姐是来享福的,不是做女工,我的手废了,绣不出一朵海棠花。”
肥鸭溺水倒是可以试试,她以前就是个又矮又肿的胖子,“圆”的形状没人比她更有概念。
不过,除了异性缘差了些,她倒也不真的认为胖有为她带来什么困扰,毕竟她有个把她当宝贝疼的家庭,虽然她是生在天鹅群中的丑小鸭,可是一家人都爱她,很爱很爱她,把她宠得有点没自理能力,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她大姊李晓菁很高姚、很漂亮,拥有黄金比例的模特儿身材,她一出门后面跟着成群的苍蝇,身为小跟班的她负责收花、收巧克力,顺便负责消灭,所以她瘦不下来,大姊是一大祸首。
而她大哥李晓农也很优秀,是玩期货、股票的高手,日进斗金,开名车,有财有貌名利双收,倒贴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他用赚来的第一桶金替她付房子的头期款,而她用大姊给的奖金缴贷款。
唉!所以说,这是老天爷惩罚她不知足吗?拥有渴望已久的纤细身段,却失去疼她若宝的家人,换来李府一肚子坏水的豺狼虎豹,她不要啦!她宁可继续胖下去,当个最受宠的小胖妹。
早知道就别向暗恋已久的哥儿们告白,瞧她做了什么傻事,好交情毁于一旦,无所不谈的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她还被喜欢哥儿们的女生嘲笑不自量力,胖天鹅也想有春天。
也不是生气,就是心口有点痛,因此从不喝酒的她拎了六罐啤酒猛灌,结果灌出问题了,老天决定换个地方磨练她。
她还有十年贷款没缴清,爸爸妈妈、哥哥姊姊一定很伤心,他们再也找不到这么甘愿的猪小妹可以喂食,养出三层肥肉照样奋战不休,把家里囤积的食物吃光。
“什么是女工,奴婢只听过绣工。”是口误吧!二小姐的精神越来越好了,说话也变得有力多了。
女工,女性劳动者,这天杀的天机皇朝歧视女性工作者,女人根本出不了门找活儿干来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