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资金,李发财出发回到西北了,并说好半个月后便会遣人来报告进度。
但一个月过去了,李发财并未遣人来拓城。
贾永道慌了,李氏更慌。
这时,有人拿了票子到贾氏票号兑票,贾氏票号却无足够现银可兑,只因之前贾永道取出所有现银投资金山。
票号最忌讳的便是跳票,票子无法兑现,票号便失去信用。为了兑票,贾家情急之下,只好贱卖土地。
贾永道遭其父斥责,怪他胡乱投资,拖垮贾家基业。
“爹,你等着吧,待金山开采后,我就能把地买回。”贾永道信心满满,信誓旦旦。
然后,又半个月过去。
李氏心焦如焚,召来周教杰及贾永道质问。
“贾永道,你说这金山一开,财源就源源不绝,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见人影?”
李氏气急败坏,“我拿了这么多钱给你,你现在给了我什么?”
“开垦金山这种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夫人你先别急。”贾永道不悦却耐心的安抚着她。
“娘亲,贾兄说得对,开垦金山确实旷日费时,急不得。”周教杰为贾永道说了几句公道话,得到贾永道的感激眼神。
“是啊,那位李发财公子是西北矿业龙头,错不了的,千翠楼店主人脉四通八达,他提供的消息还能有错吗?”贾永道拍拍胸脯,“夫人,咱们就再等等吧,一定会有消息的。”
钱都已经拿出去了,现在除了等,她也无计可施,只能希望西北那边早点传来消息。
“教杰,你拿了多少出来?”李氏问。
“不多。”周教杰说道:“我所赚的都拿去买地了,现金不多。”
李氏眉一挑,好奇地问:“不多是多少?”
“五十两。”
闻言,贾永道跟李氏都一震。
“五十两?!”贾永道难以置信,“我听李公子说你要投资五百两,怎会变成五十两?”
“我确实是想投资五百两,但细想之后又觉不妥,最后只拿出五十两。”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轻松笑意。
李氏的钱是交给贾永道,再由贾永道交给李发财,而周教杰的钱则是他自己亲手交给李发财,因此贾永道并不知道他究竟拿了多少出来,他问李发财有关周教杰的投资金额时,李发财伸出五根手指头,笑而未答,当时他认为以周教杰的财力,五百两不是问题,可现在……
五十两?这算是哪门子的投资?难怪大家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却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娘,你呢?你究竟从周家金库取出多少银两?”周教杰笑问。
“我、我……”李氏一时不敢说出那个数目,支支吾吾。
周教杰蹙眉,问道:“是一千两吗?”
李氏一惊,狐疑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贾兄,你呢?”周教杰转而笑视着贾永道:“你又自贾氏票号取了多少现金?”
“周教杰,你……”贾永道隐隐感觉到事不寻常,可又说不出哪里有异。
“听说你托人急急忙忙的卖了几块地变现,是否是因为票号兑不到钱了?”
“周教杰,你究竟……”贾永道脸色丕变,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周教杰悠然一笑,“这些事,你都告诉了夏舞琴,不是吗?”
“夏舞琴?”贾永道惊疑又不可置信的开口,“你是说夏舞琴她……”
确实,这些事,包括卖地套现的事,他都告诉了夏舞琴,可夏舞琴是他的人,怎会……
“她说你贾家的票号兑不出现金,令尊为保票号的声誉,于是贱卖土地变现以度过危机。”
贾永道得知夏舞琴竟将这些事告诉周教杰,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儿骂出婊子这两个字。
“贾兄,她是我的妾,跟我能有什么秘密?”周教杰说着,忽而想起一事,笑了。
“你笑什么?”贾永道警觉又恼怒地问。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你家的土地是我买下的。”他说。
闻言,贾永道一惊,“胡说!我爹明明将地卖给一个名叫周涛的人。”
“周涛是替我种植药草的佃农。”周教杰一笑。
“什么?!”贾永道陡然一震,“你是说,你找了人买了我家的地?”
“正是如此。”周教杰目光一凝,“就像你找人骗我养母投资矿业一样。”
李氏一听,大惊失色,“什……贾永道,他说的是……”
“娘亲,”周教杰深深一笑,“你之前投资矿业失利,甚至卖掉城中道的土地,便是贾永道在后面操弄。”
“周教杰,你少含血喷人!”贾永道怒斥,“那件事根本与我无关!”
“你找了一个人假冒矿商与我养母接触,再骗她出钱加入东北的矿业,你明知东北情势不稳,时有骚动,却让人鼓吹利诱她投入银子,待她拿出巨资后又说东北爆发战事,矿区受灾,让她血本无归。”周教杰直视着惊惶的他,神色冷然,“从头至尾根本没有矿商,所谓的矿商就是你养的骗子。”
听完他的话,李氏震惊又崩溃,“贾永道,他说的是真?你……你居然这么骗我?!”
“周夫人,你怎么能信他呢?你别忘了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娘亲,”周教杰好整以暇,气定神闲地说,“这个人口口声声说要跟你共进退,说有钱大家赚,但你恐怕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吧?”
李氏一怔,怒目瞪视着贾永道,“你究竟……”
“他先给你一点甜头赢得信任,觊觎的是周家的财产,若他的野心只到此为止,或许就不会走到现在这步田地,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周教杰逐字逐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叙说着,“他见我发家,想连我的分一起吃下,于是劝服你让我回到周家,又要你替夏舞琴赎身,将她嫁我做妾,目的是要夏舞琴成为他的棋子,以左右这盘棋局。”
贾永道震惊得瞠瞪着两眼,哑然无言。
贾永道,你真是失算了,棋子终究是棋子,左右它的是人,而非棋子本身。”周教杰冷然一笑,“你的伎俩跟勾当,夏舞琴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
“那贱女人,她居然背叛我?!”贾永道怒不可遏,眼底瞬间爬满愤怒的血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是做了对她最有利的决定。”周教杰凌厉的目光一凝,直直的射在李氏身上,“娘亲,你自私又短视,为了排除异己,引狼入室,不值怜悯。”
“周教杰,你……”突然间发现这么多事实,看清了真相,李氏难以承受,几乎晕厥。
“周教杰,你行,你够狠!”贾永道咬牙切齿的低吼。
“说起狠,我可比不上你。”周教杰眼底射出骇人的锐芒,如刃般的射向了贾永道,“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阴狠的程度远不及你,至少我没伤人命,而你……你却害死了信你爱你的女人。”
你却害死了信你爱你的女人——周教杰这句话,教贾永道犹如遭到电击般一震,张口结舌,顿时说不出话来。
李氏疑惑的看着他,“贾永道,他说的是什么?什么信你爱你的女人?”
贾永道惊惶失措,一时慌了心神。“你、你怎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教杰恨恨地道,“你万万没想到曾跟你共谋的人,最终也是出卖你的人吧?现在,你知道被背叛是什么滋味了,薛、意、民。”
当他说出薛意民这三个字,贾永道整个人几乎站不住,一个腿软竟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