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葵叹道:“既然你爱他、他爱你,你们之间还有个儿子,并且你已经得到严家长辈的认同,而我和他什么都不是……你干么强拉我到这里?”夏日葵的口气平淡,话也多是重复对方所说的,只是如此的提出疑问,可是刺伤她刺得李茜激跳起来,想狠狠扇她一耳光。
“你这个贱女人、婊子、小三……”李茜怒气冲天,骂了一串不该由穿着高雅大方的女人口中吐出来的话。
夏日葵冷静道:“请你停止自我介绍,我已经很清楚你的身分。”
“你!”李茜分析过几百种夏日葵的反应,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冷静。
“如果没其他的事,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
夏日葵的冷静让李茜技穷,她歇斯底里起来,“如果你敢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是你逼死我的,帧方会看清楚你恶毒的真面目,品言会恨你一辈子……”
夏日葵无可奈何的说:“你期待我回答你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会离帧方远远的,求求你不要跳?我和你又不熟,干么要求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何况你会听我的吗?那是要交情够的人才能说的话,要不要我去找你的家人来给你亲情喊话?”
“或者,你希望我回答:你去死吧,有种就跳下去,不要空口说白话……若是你真的往下跳,我将会因为自己无心的几句话,一辈子受到良心谴责,对吧?我又不笨,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折腾自己的良知或人生。所以,你要不要跳楼,随便你,你有权利作主自己的生命,而我,我什么话都不想说、不想保证,因为我根本不需要为你的人生承担任何责任。”
“其实我比较想建议你,如果你的目标是严帧方,与其把力气拿去消灭周围不相干的女人,不如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
“就算逼退我又怎样?有实力的女人满街跑,你不能把天底下女人全杀掉吧,坏皇后之所以能够依赖魔镜,那是因为她的对手只有一个白雪公主,而依照严帧方受欢迎的程度,你要对付的白雪公主至少上千万个。如果我是你,我会赶快下楼把儿子照顾好,没猜错的话,他大概是你手中唯一的筹码了。”话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日葵忍不住抱怨自己。唉,还是心太软,她不想浪费口舌劝解李茜的,但最后她还是花了心思,就当作……善有善报吧,希望以后她病情严重到分不清东南西北时,会有人愿意对她多付出…点耐心。
她再度坐进电梯,下楼,却没依照严帧方的指示,到对面的餐厅等他下班,而是坐计程车来到火车站。
她找一张椅子坐下来,像虾子一般,整个人蜷了起来。
她从进办公室向帧方告白那天开始想起,他到垦丁,她带他游戏,他们的简讯,他们的打屁……她想得很认真仔细,并且一遍遍反复想过,直到心底响起一声“够了”,她闭上眼睛,捂上嘴巴,用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再见!”她向自己认错,她不该放任友谊无限制发展,不管做什么事都该设立停点,否则越陷越深,终至万劫不复。所以,就此打住!
她在火车站坐了很久,严帧方打过七通电话,她没接,傅育康打了一通电话,她告诉他已经在火车站等候,三十分钟后,两人会合、一起回垦丁。
两人都有些失落,回家路上,他们都沉默着。
回到家,夏玫瑰抱着若若,和翅膀一起迎到门前。
看见姐姐,夏玫瑰兴奋地拉住夏日葵,她有满肚子话想讲,却发现夏日葵有点累,而且表情摆明不想说话。她懂事地退开两步,让夏日葵走回自己房间。而跟在夏日葵身后的傅育康表情也不好看,夏玫瑰与翅膀相视一眼,这次的台北行不顺利吗?
晚上,外婆烧了满桌子好菜,她在饭厅里等不到人,夏玫瑰把若若交给翅膀,安静走进饭厅,拿来托盘,把菜肴分盛好,送到两人屋里。
“吃一点东西吧,明天还要忙。”她对傅育康说。
傅育康转头望向她,相处几个月,他很清楚这个小妹妹有多体贴善解人意。
“谢谢你。”他看看四周,眼底带着浓浓的眷恋,冲着夏玫瑰露出今天的第一张笑脸。“终于回来了,憋住的那口气松开,又能够自在呼吸。”
“你已经喜欢上垦丁。”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夏玫瑰笑望他。
“对,我喜欢上垦丁,喜欢这里的人、事、物,喜欢这里的蓝天、大海、空气。”还有向日葵和小小玫瑰。后面那句,他没说,但他早已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是个不错的听众?”她指指自己的电子耳幽默道。
傅育康凝重的脸孔,透露出一丝缓和?“我今天正式和家里决裂。”沟通不适合傅家,傅家适合的是顺从,他不想把事情做绝,把情分全灭,但他今天还是走了一趟警察局报案,说他的身分证护照遗失,等所有证件补办好、等这里的工程完成,就是他离开台湾之日。
之后还会再回来吗?他不确定。
夏玫瑰在他身边坐下来,一股风从院子里吹进来,吹起她的长发,扑上他的脸颊,傅育康为她顺了顺长发,他温柔的动作也温柔了玫瑰的笑脸,她问:
“育康哥,你相不相信血缘?”
他括摇头,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了。
他并不是一个苛求长辈的人,只要别人肯给他一点点温情,他就会付出全心全意,所以他把林婶当亲人,把LILY姐当亲人,把玫瑰、阿葵甚至翅膀都当成兄弟姐妹,他真的不认为自己对父母亲有非分要求。
“你应该相信的,再多的恶言相向、再多的谗骂侮辱,背后藏着的都是爱,他们爱你、担心你,也许用的方法过激,但他们想表达的只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进深坑,却不出声阻止。”
“我已经二十八岁,不会连眼前那个是深坑还是机会都分不清楚。”
“但他们不知道啊,不知道你已经长大、已经有能力承担责任,他们只是担心恐惧着,生怕你一步踏错,便是一世沉沦.”
“我试过好好同他们说的,但他们不信任我。”这次回去,他摊牌了,他说出过去八年自己在美国做些什么,也提出现在自己在做什么,他说得很仔细,可惜,并未得到认同。
不管他多努力表现出自己与大哥的不同,不管他用多反面极端的行为来告知爸妈和奶奶,他是傅育康不是傅育轩,不管他怒吼几百次——大哥喜欢做、乐于做、擅长做的事,不代表他也能够做……但,始终没有人相信。
“用言语说服人不如用实力说服,育康哥,你好好做,做出一番斐然成绩,向他们证明,前面那个不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是让你在这个世界屹立不摇的契机,他们自然会认同你、相信你,并且支持你。”看着夏玫瑰恬淡的容颜,她的笑容像一朵静谧的玫瑰,和向日葵的张扬怒放不同,是一份教人安心的美,她的劝解没有慷慨激情,只有恬淡的温柔叙述,却一句句深入人心。
傅育康忍不住点点她的额头说:“你们姐妹真是乐观得过分。”
“应该是爸妈从小的教打吧,姐姐也常告诉我,穷人没有悲观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