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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咕咕哝哝走了,手里拎了二十斤重的酒坛子。

  “他是带我进入走私这一行的黎六郎,因为我凑巧救了被人打个半死的他,他为了报恩就悄悄地告诉我这行当,后来我们合伙,我弄私货,他负责卖,我拿九成大,他拿一成小。”黎六郎乐得快蹦到天上去,直呼赚到了。

  “那一成的利润也不少吧!”光是私盐的差价,那绝对是天价,最重要的是“有人”护盐——

  昌平帝替她担着,别人弄不到盐,她盐多到堆满仓。



  她笑着努嘴。“成了阳城大户呢!离首富不远了。”

  她可不是压榨他,因为她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东西,全旭川国她是最敢“扫货”的走私贩。

  “你不怕告诉我,我会和你抢着干这一行?”葛瞻看着她,想从她眼中看见她曾有的情愫,但是他失望了。

  “只要你手中有货,我不怕竞争,买家多得是,南夷缺盐,北疆什么都缺,西魏国喜欢旭川国的茶叶和绸缎,乌池国喜酒,大梁想要药材,还有……”太多渠道“销赃”。

  他越听越觉出味道来了。“等等,你不是要将你上百艘嫁妆就这样一路沿河卖出去吧!”

  陶于薇露出“知我者,先生也”的贼笑,“有何不可?我爱银子,举国皆知,谁挡我,我用银子大军辗过去……”



  第7章(1)

  “那你把皇上赏赐的东西全卖了,到水月族还能拿出什么当嫁妆,银票吗?”恁是忍性再强的葛瞻也忍不住要叨念两句,他实在对她的敛财能力感到无力,像施力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回弹,那种听不到肉击声的感觉让人全身都是虚的,没有着力点。

  “有呀!我把一船的种籽留给他们,水月族收获不丰,他们的土地不利种植,所以我带了耐旱、耐湿冷,不须太多水灌溉的作物,好种又好活,有饱足感。”金石玉器对水月族来说是多余的,他们并不需要锦上添花。

  她会因时因地、因人文风俗去调派,给他们想要的,而不是不论好坏全塞给人家,她的那些嫁妆,水月族消耗不了,若是整批带过去只会造成他们的负担,也容易引起纷争。

  她爱财,但不会用在自己身上,这次得来的银两她会大量购粮,顺江北边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她希望这批粮食能帮他们度过这段时日的难关,等秋收了完毕,也就不会饿肚子了。

  陶于薇深受陶镇武宠爱不仅仅因为她是好不容易找回的公主,后宫之中不乏皇帝的女儿,除了宫中唯一的皇嗣四皇子陶尉风外,陶镇武另有九名皇女,其中有五名尚未许了人家,分别从五岁到十四岁,正是逗人的年纪。

  而她脱颖而出是擅长审时度势,从未吝惜其所长,虽然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她还是出了几个赚钱的点子给户部,增加国库收入,并以昌平帝名义在民间布施,广积善缘。

  施米布衣的银两当然是孝敬,她慷慨解囊,几万两、几万两的往外洒,如流水一般,这也是陶镇武明里暗里支持她“走私”的原因,为了补贴她的孝心,怕这个女儿花大钱惯了把自己花穷了,给予银钱上的零花。

  “啊!看这风光明媚,咱们出去瞅瞅市井百态吧!”

  “出去瞅瞅?”是想出门游玩吧!

  在盘点完船上的贵重物品后,仅丢了两只玉盘,三幅字画,与皇上御赐的玉如意两柄,酸枝缠口花瓶若干,但不久全部追回了,手贱之人也敲打了,罚饷降级挨板子。

  隔日,蛰伏一段时日的陶于薇又不安分的蠢蠢欲动,她不让铁桶似的水月族护卫跟着,只带着少许的心腹便出了投宿客栈的大门,素妆打扮不引人注目。

  她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市集,对把银子当菩萨拜的财女,这毫无疑问,她最爱听铜板在钱袋里叮咚响的声音,不瞧瞧银子络绎的交易心不安,她最熟悉的还是市井间的叫卖声,其中有不少是她幼时的回忆。

  “你怎么也跟来了,说好了我们几个姑娘家绕绕就回去,身边跟着个大男人多不方便。”她们挑女人家的小对象就得避着,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唯恐他们瞧见了笑话。

  谁跟你说好了,全是你自作主张。葛瞻一边以身护着她免受路上百姓冲撞,一边以复杂神情瞄了一眼她身后的孔方和小宝——小宝算半个男人,而孔方正仰首望天,耳不闻八方事,眼不观是非人,很洒脱飒然的置身事外。

  在陶于薇眼中,孔方和小宝不是男人,他两人是她除却血亲外的亲人,是可以交付生命的那一种。

  “你瞅你的,当我不存在。”他冷眸一瞪,几名正打算开口揽客的市集小贩头一缩,舌头短半寸。

  当他不存在?这么大的人柱谁能视若无睹,分明招眼。“那你离我远一点,装作与我们不相识,我可不想被街上那些回头瞧你的小泵娘恨,女人的怨妒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靠得太近,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以及似有若无的男子气味,烫热拂上玉颜的陶于薇觉得不自在,她不着痕迹的避开,减少两人触碰到的机会。

  她没忘了她是有主的,和水月族大王已定下名分,这事儿最后成不成她不敢打包票,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是不宜和其他男人牵扯太多,尤其是看起来十分危险的家伙。

  她有分寸的保持距离,不过分亲近也未刻意疏远,将他定义在同行的伙伴上,葛广之的俊俏容貌和不凡气度很容易令芳心初萌的女子迷失,见过世面的她不想成为其中之一的追逐者,盼星星、求月儿的等他回头一眼。

  但是葛瞻恰与她相反,在这一世她没有爱上他,对他的态度不亲不疏,好像他的存在可有可无,一点也不重要,他忽然有点心慌,不盯着她总觉得手中的鸟儿将远走高飞,飞到他双手再也构不着的天际。

  “办不到。”他一口冷冷的回绝。

  不远处,戴着人皮面具乔装水月族护卫的白文昭及军师大人陆信庭不快不慢的走在后头,两人似在闲聊,实则眉头深锁的深思,不时看向举动越来越怪异的“头领”,心里腹诽:城主转性了,怎么像个人了,还“明目张胆”地对被他拒婚的小姨子好得叫人头皮发麻,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这人很硬骨呐!没得商量,比起我家孔方阿兄丝毫不谦让,一板一眼又不苟言笑的人最不讨喜了,你娶亲了没,你家娘子没嫌弃你没情趣又乏味,将你踢下热炕头?”这种人很难讨得到老婆,刚愎自用。

  “不劳你费心。”他话短得令人气结,但指尖却出乎人意料的温柔,轻轻地将陶于薇发上微歪的蝴蝶簪扶正。

  让人气不起来又想狠踢他几脚,矛盾。“算了,不管你了,我大道任君行,不受你闲气。”

  突然传入耳中的吆喝声好熟悉,犹似在梦中。彷佛看见母亲盈盈在街口相迎,眼眶一热的陶于薇只觉风沙迷了眼,莲步轻抬往前走,她让自己适应久违了的吵杂声,走过引起自个儿兴趣的摊子便停下来看上两眼。

  “主子您看,这小泥人捏得多传神,把那二郎神的神仙风姿给捏得唯妙唯肖,好像真要率领天兵天将下凡来。”手艺真好,一点也不输给宫中的老匠人,民间的能人真多。

  “你喜欢?”她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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