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嫿一边喝苦药、一边疑疑凝睇他,脑筋不住地转呀转,想的净是如何把这份温馨感动融进她想好的情境里头,成为其中一个环节。
这个思绪又飞上云端的妮子,似乎不明白人间真实的险恶面,也不知道她倚仗哪条理由?胆敢如此信任他?
拥有异於常人的纯真气质,只消一眼就让人看穿心中所思的单纯,独孤漠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正确。只是,她凝睇他的眼神里头,有时又分明写著某种期待与幻想——这又意味著什么?
期待?幻想?他与她素昧平生,她想从他身上获取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独孤漠原本就冷冽的线条又更加冰寒,因为他不得不猜想,她是为了他的「身分」而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所表现的一切,很可能是极端高明的假象。
「方嫿,我是方氏企业董事长的……」她毫不考虑的报上名,不过谈到她的背景时,却犹豫了下,这样会不会太坦白?可是,话已经起头……若是要实话实讲,他会不会通知她的家人前来逮人,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我是方氏企业董事长身边助理的女儿,我爸爸在方氏企业工作。」她灵光一闪,硬拼,这样拗得过去吗?
他深深看她。
她别过眼,听到胸口噗通噗通的急剧骤动声。「我报上名了。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我好多次,我却完全不晓得你的大名,这样很失礼。」
「独孤漠。」他简要回答。
「还有呢?」
「你想知道什么?」
「很多啊,比方你是打哪来的?你从事什么行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住的地方不大,设备也不豪华,可是在她的感觉里,这个男人绝不是个泛泛之辈,他的举手投足充满著王者之风呢。「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她眼睛突然兴奋地亮起来。「你在扮乞丐王子的游戏。」
「你的想像力真丰富。」他面无表情。
「当然。」否则她连写小说的最卑微资格都不具备。「独孤漠,我是不是猜中了你的秘密。」好有趣耶,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将是一部多有趣的故事。
「无聊!」他冷冽回道。
显然他并不喜欢这种幽默,。
方嫿只好住口,怯怯地低下眼睑。她的确是无聊又白疑,像他这么一个卓绝的人才,又怎么会看得起她的志向!就媲如爹地、北望哥,他们不都是对她的心愿嗤之以鼻,并旦用尽方法想要除掉她的幻梦,才会发生这次的逃家行动。
他的话有这么伤人吗?阻止她追问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避免让她发现他的真实身分,她难过什么?
更诡异的,他怎么会被她可怜的表情给牵引出情绪,并且这种情形已经上演过好几回。
他岂能任由这么奇怪的情况继续演变下去?
不可以!
「卧室的衣柜里有几件女装,你试试能不能穿,可以的话换掉你那一身的脏衣服,弄好後,你可以离开。」他又下逐客令。
又要赶她走,既然如此,干么又把她给叫回来,还给她一大堆的想像,然後又残忍的破坏它;不!她不能继续被他牵著鼻子走,即使是厚著脸皮,也要试著留下来。
「我不走,而且我也答应不向你探听隐私,我就拿这项保证来向你做出,留下来的交换条件好不好?」
「没必要。」
「我无家可归。」倏地,她朱唇一抖一抖的,样子快哭了。「我老实跟你招了吧,我逃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我爹地亏牢了公款,被方氏逮个正著,现在正一筹莫展,更惨的是,听说为了息事宁人,我爹地竟然有意思……有意思拿我当筹码,他想、他想……」拜托,希望这种谎话能骗过他。
「他想把你卖了。」他替她结尾。
「是啊、是啊。」方嫿心惊胆跳,不知独孤漠到底信不信她的话。「所以,你只要让我住一个月,一个月就好,只要能避开我爹地,相信就会没事了,而且我可以跟你打契约,我住这里,身分是你的女佣,我替你打扫屋子,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而你只要给我八小时睡觉,四个小时休息时间,其他的时候,我随时听你使唤,你说这交易好不好?」
当然不好,谁都听得出她编出来的是最可笑的谎话。
「侠客居」的任务他适巧完成,正打算休息一个月後就离开台湾,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丫头,硬是要破坏他的假期,他没有理由忍受。
「我知道你为人正直、很有爱心,绝对不会眼睁睁看著我受苦受难是不是?」
美丽的脸庞散逸出脆弱的怜幽,用著荏弱的气息蚕蚀他的冷硬。
「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对不对?」她拚命央求,被寒流侵袭过的小脸彷佛不堪一击,在激烈的情绪下愈来愈委靡,倘若他拒绝,这丫头很可能当场昏死过去。
「就一个月就好,拜托你、拜托……」
「去把乾净衣服换上,好好睡一觉。」独孤漠迸话!
「噢……」她脑袋转不过来,茫然地问:「意思是!你答应了?」
「我没有答应,只是不想让你昏倒,借你暂住一天,到左手边那间卧室睡上一觉,等你养好精神,再说。」
「好,我听你的,去睡一觉。」她却自以为问题解决,快乐得像只小鸟,飞进卧室里,在门扉掩住身躯的一刹那,她又回头。「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狠心的人。」
就是这张过分慧灵的表情,总会莫名其妙掩去他的理智。
但在经过一番拉锯後,心底又另有决定。即使这个能影响他情绪的女孩他并不排斥;不过,却也没有把她留在身旁的必要吧。
他凝视著那扉门。
方嫿突然惊醒过来!
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好半天过後她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现在是什么时间?
抬手看了看表,不禁讶呼一声!十二点,晚上十点,她这一睡,居然睡掉了
整整十八个钟头。
大概是整篇逃家行动过得太精彩,才会疲惫不堪的一沾上床,就睡得不省人事,只奇怪那个独孤漠怎么没来喊醒她,她跟人家订下条件,留下来当女佣的。
她下床,又打了个大呵欠,脑袋还是混混沌沌,没能清醒。揉著惺忪的睡眼来到通道,看过去,整间屋昏昏暗暗的,也难怪,都这么晚了,也该睡觉梦周公。
她揉著眼睛继续往客厅去,这间小公寓除了她刚才占据的房间,就只剩下厨房、浴室外加那间客厅,既然卧室被她占领,那么独孤漠睡哪?
这突来的问题可把她的迷茫赶跑些。裸著足赤脚走到客厅玄关,脑袋望过去。
猛地一愣!瞌睡虫全被眼前的「风景」给吓跑。老天!她得努力的吞口水,才不至於因为太过垂涎而失态的流出嘴角来。
只点著小灯的客厅里,独孤漠裸著上身躺在沙发上休息,而令她心儿朋怦跳的原因,正是来自他裸露出来的体态。哇塞!平整的胸膛肌理分明、无一丝赘肉,纯然古铜色的肌肤在浅浅灯光的照射下,泛出诱人的彩光!闪亮亮地,是那样地蛊惑人心,配合著俊美如雕像的立体脸孔,俊逸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过去摸一摸,占为己有。
而她,真如此做了。
方嫿彷佛遭受催眠般地一步一步走过去,趁他坠入梦乡之际,贪婪地将他完美的体魄尽收眼底。不禁再次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多年来,在出席多次的宴会下,她也见过无数男人,却从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一样——充满引诱入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