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茜没生气,反倒欣慰一笑。以前的九皇子哪会想这么多,有得玩他就乐不思蜀,不知身边处处充满危险,现在能这么想代表他有防备心,这是好事。
“我要回皇宫。”说着,他大步走向房门口。
“九皇子,不行,您现在还不能回皇宫!”华茜急挡住他。
“谁敢阻挡本皇子,就得死!”
见他态度强硬,华茜情急之下跪在他面前:“九皇子,难道您就不能为了容妃娘娘忍一忍吗,您若有不测,容妃娘娘会有多伤心你知道吗?”
关祯卿愣了下,华茜继续说:“您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害您,您是我打小看顾到大的,我疼您都来不及,怎会害您呢?”
“我是皇子,不是傻子,我从没见过你,且你看起来比我年长不过两三岁,怎可能打小看顾我!”关祯卿嗤声道。
跪在他跟前的华茜心想,她若不据实已告,九皇子绝不信他们是好人,万一他冲动跑出去遇到想杀他的那帮人,那她……
不,绝不能让这事发生!
“九皇子,我是华茜。”话一出口,华茜已然热泪盈眶。
“华茜?”关祯卿嗤之以鼻,退了一步:“你们连华茜都查到了,哼,真是颇用心呀!”
“九皇子,我真的是华茜。”华茜语带感激,哽咽道:“因为有您的龙血为我护魂,我才能得到重生的机会。”
华茜把自己死后代替兰秀仪重生的事,向他简述了一遍。
关祯卿到底是孩子,一开始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意识到自己差点被欺骗,恼羞成怒道:“胡言!一派胡言,你少骗人了!”
“我怎会骗您,我在被杖毙前,用龙血护魂的事只有我和容妃娘娘还有您知道。”
“当、当时有一堆人看见,也许他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九皇子,您右手臂上有个伤疤,是十岁被花瓶割伤留下的疤痕,还有您……您的左臀上有个指腹般大的红色胎记……”
华茜一说,他立刻哇哇大叫:“你、你居然偷看我洗澡,你可是有相公的人,你害不害臊呀你!”
见关祯卿嫩绰绰模样,华茜噗哧一笑:“我哪需要偷看,打小奶娘帮您洗澡时我常帮忙呢。”跪得腿麻,她自行起身:“您打从一出生就调皮,那胖胖的小腿比一般的娃儿粗壮,踢水踢得可有力了,奶娘一个人要抱要洗,忙和不过来,小主常让我去帮忙。”
九皇子一怔,这话华茜的确和他说过,还说了不下三回。
华茜接着又说了一大堆他小时候的事,关祯卿越听越信,心防卸下,一颗头如捣蒜般直点。
“……您嫌烈亲王家的晴格格太胖,不喜欢跟她玩,可是有一回晴格格带来一个好漂亮的风筝,您就主动跑去跟她放风筝,后来还在风筝上写您的名字,说那是您专属的风筝,不许她拿给别人玩……”华茜拉他坐下,两人边聊边喝茶。
“晴格格也有在风筝上写她的名字。”
这会,关祯卿真相信她是华茜,因为这些往事“坏人”不可能查得到,唯有当时在场的人才知道。
“您也嫌她写的字太胖,再次把晴格格惹哭了。”华茜笑睨着:“后来小主便罚您抄写心经,还命您三日不许出书房。”
“就是!那三日我窝在书房哪儿都不能去,简直把我闷坏了。”他说着,忽而狡黠道:“母妃还罚我做一只一模一样的风筝,上头写满道歉的话送给晴格格。”
华茜愣了下,眉微蹙:“我怎不记得有这回事?当时,我去忙别的事吗?”
正纳闷着,关顾卿冷不防地扑抱住她:“华茜姐姐,你真的是华茜姐姐。”
做风筝的事,是他故意编造要试探她的,若她顺他话说有这回事,那她就不是华茜姐姐,但她不记得有这件事,加上方才她说的那些只有亲近奴仆才知的事,现下,他真的完完全全相信她了。
“呃……”华茜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回神细想后,方知他说做风筝一事应该只是在试探她。
“九皇子,您变……变聪明了。”她哭笑不得。“您快告诉我,小主现在过得好不好,后宫情况还是和以前一样吗?”虽然之前已听小褚子说过,但容妃娘娘的现况,没人比九皇子更清楚。
“你死了,母妃伤心了好久,不吃不喝,不过这阵子好多了……”
整晚,主仆俩热络的聊着,华茜一会哭一会笑,听九皇子亲口说小主过得好,她喜极而泣,更加宽心。
第9章(1)
在兰家待了四日,拜原主兰秀仪刁蛮个性所赐,纵使兰老爷的二姨娘气忿得想揭了“私生子”的皮,但碍于有兰秀仪护着,她就算有满腔怒火也不敢造次。
华茜觉得再待下去不妥,谁知那只发狂的母老虎会做出什么令人猝不及防的事,加上郭天蔚非常确定这几日没人跟监,他想她,她也想他,是以,她和父兄商量后,决定由父兄亲自护送,让她带着关祯卿回郭家。
兰氏父子忙着去和渠帮商议护送关祯卿到郭家一事,还让几名护卫乔装成普通百姓暗中在郭家门外守着。
回到郭家,基于尊重长辈,华茜先带关祯卿拜见郭家的当家主母张氏,依旧声称他是自己生母娘家表亲的孩子。
多日不见,张氏挺想华茜的,留她说了一会话,关祯卿便由郭天蔚先行带去客房。
“呵,我怎听说他是你爹的私生子。”郭天豪的妻子秦秋凤也在场,她冷言嘲讽着:“兰家容不下他,你就把他带来郭家,你是打算养他一辈子吗?”
华茜未反驳她的说词,微笑道:“日后还望你多多帮忙。”
“你别指望我们二房会帮你爹养私生子!”秦秋凤说着就来气:“之前天豪被天花楼坑了一千两,大哥明明打得过天花楼的保镳,为什么不把他们打跑,反让他们押着天豪向我们索讨一千两的赎人费!这笔钱你们大房得出一半丨。”
失了一千两,二房顿时得缩衣节食过日,她不能吃好穿好,过得比大户人家的丫鬟还不如,真是让她越想越气!
华茜凉凉的回应:“你这话可就有欠公允,我丈夫又没上天花楼去喝花酒,别说摸第一花魁的手,他连第一花魁都没见过,你要我们出一半的钱那真是太冤!”她续道:“你提这事我才想起,天蔚的的确确是救了你丈夫没错吧,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也没见你们二房向我们表示谢意?当时要不是天蔚及时出现,将你丈夫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这会,恐怕你得守寡了。”
“呸,你才守寡呢!”
不跟她计较,华茜轻描淡写的说:“一条人命肯定也值个千两吧,念在小叔喊天蔚一声堂哥,自己人打个对折,五百两就好。”
“什么五百两?”
“谢礼呀,天蔚救了小叔,你们总得表示一下意思吧,还有……”她靠近秦秋凤,低声说:“这回你们二房虽赔了一千两,过得是苦了些,但小叔的姨娘也因此跑了好几个,对你来说算是好事。”
“我……”秦秋凤一时语塞,这点对她而言的确是好事:“哼,没谢礼这回事,休想要啥五百两,五十两也没!”
提到钱秦秋凤又来气,她哼了声便急急走人,免得兰秀仪又向她提谢礼。
赔了天花楼一千两,她已经被迫缩衣节食,一整年都不能再做新衣裳,若是再给大房五百两,别说制新衣,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那她倒不如去当宫女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