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止住笑,灼人眼神却依然紧盯她,韩纱的心窝狠狠地一紧。
看著看著,心思不知不觉又被他给吸引了去,伏衣绝美的脸孔总是散发著奇异的蛊惑,让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他。
会错怪吗?伏衣是个魔,无心的魔,他当然不懂得爱人。
可是他又信誓日百一地说爱她……
「咱们商量1下好不好?」她烦恼地蹙眉,试探地说出她想到的解决方式。
「你就改变一下个性,不要再那麽残忍,也不要那么无情,我喜欢有良心、懂得去爱人的伏衣。」
他哀悼自己似的摇起头来。「想爱你还得接受你的条件?」
「你可以不答应……」
「我已经做了,否则,你以为凤晚能够留下性命。」
「啥?」
伏衣再道:「不仅是凤晚,你再仔细回想,我为你破过几次例。」
[这……这……」伏衣是因为她而饶过许多人,可是——「不算不算,你都是有企图的。」
「要怎麽做你才肯接受我?」
「我……我……我也不知道。」得要有感觉嘛,虽然不会讨厌他,扪、心自问,还有一点点喜欢他,可是他太难以捉摸,完全无法掌握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啊!」伏衣将她纳进怀里,紧紧拥住她。「这世上唯一能够让我束手无策的克星就是你这个蠢丫头,可是你却浑然不知。」记得在桐山邂逅她,在徘徊於救与不救她的当口时,她说了好人会有好报的劝世文,果不其然,救她之後,确实是有「好报」加身,只不过这个「好报」就是韩纱本人。
「我也不喜欢这样啊!」韩纱理首在他颈窝中,汲取他的温暖,虽然很舒服,可是仍然说出自己的不安与茫然。「怎麽办?这种情形对我们而言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哪?」
他沈默了会儿,道:「是幸,亦是不幸。」
「婆婆,婆婆。」灵巧的倩影」路由外奔进内室,找寻、心头最挂念的亲人。
完成了凤阳城的工作,伏衣带著韩纱返回别业,她一刻都不敢稍停地冲去找凌婆婆。「婆婆——」
躺在房里的凌婆婆远远地便听见她的叫声,努力撑起虚弱的身子,老脸扯出笑容,将扑进怀中的韩纱拥祝「纱儿回来了,婆婆好想你。」
「我也是,我也好想婆婆。」
「还好吧?这一路上都很顺利吧?伏衣有没有欺负你?」凌婆婆忙不迭地询问这段日子的情况。
她抬起脸,却觉得婆婆的脸色不太对劲。「婆婆怎麽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为难你了吗?有没有?」
「没——没有,他们不敢。」
韩纱眉宇却蹙得愈深。
「可是婆婆的脸色却比前些一时候更难看。」难不成伏衣没有按照约定用心的照顾婆婆的身体。
「可能是婆婆太过思念纱儿才会不舒服,不过你回来了,婆婆很快就会康复,你不用挂心。」凌婆婆随口带过,不愿说出她的内伤正在加剧当中,她的大限即将到来,她却一点都不在乎,毕竟已经多活了二十年,该满足了。
「真的吗?不是他们故意欺负婆婆?」韩纱一心想确定答案,尤其在伏衣说出爱上她的话以後,她更要知道伏衣有没有撒谎,倘若真爱她,就该爱屋及乌,这是最基本的人性。
「是真的,他们没有欺负婆婆,而且想欺负婆婆也得要有些本事。」
「说的也是。」婆婆的身子虽然不好,却懂得保护自己,比她聪明多了。
呷了口热茶後,凌婆婆问道:「纱儿,这次去凤阳城查探*聚情谱」,结果是如何?探到什麽消息?」
韩纱小脸一僵,小小声地说道:「那个凤晚姑娘只有一小块羊皮卷,并没有全首曲子的曲谱。」
凌婆婆松了口气。「也该是,那一块羊皮卷极可能是百年前所遗落下,因缘际会才会被拾得,不过一日一凑不齐全首曲谱,以及找不到至纯至真的女子勤练十年指法,根本就发挥不了*聚情谱*的功能上「婆婆……」韩纱却愧疚地垂下脸。
「怎麽了?」纱儿干啥一脸歉意。
「我、我……」
「出了什麽事?」
她呜咽地道:「纱儿对不起婆婆,纱儿不小心弹出了*聚情谱*,而且被伏衣偷听到了。」
「什么?」她脸色刷白。
「婆婆怪我吧,骂我、打我都可以,纱儿不好,纱儿无能,最後还是违背了婆婆的托付,没有把秘密保守好,是纱儿笨。」
凌婆婆叹了一口气,将她揽进怀中,安抚满心愧疚的她。「不怪你,婆婆不怪你,当我们逃不掉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出了最坏的准备,倒是——伏衣知道後怎麽说,他有没有为难你?」
她点头。
「他是有逼问我,可是我不依,而且还努力想理由搪塞他,然後就没有下文了。」
说来还得感谢凤晚的搅局。「只不过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她又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
「还发生何事?」
「这个……伏衣说他,说他对我……对我……」她支支吾吾,既狼狈又无措地级扭著手指头。
「纱儿?」凌婆婆不免担忧起来。「他对你做了什麽事?」
她吸了吸气,想了半晌後才细声细气地道:「伏衣说他喜欢我、爱上我了]「什麽?」婆婆瞪大眼眸。
「他还很正经地说要跟我共结连理。」她愈说愈小声。
「他是说正经的?」
她用力点头。
「可笑!」
「韩姑娘,凌婆婆,公子请两位移驾花园。」两名侍女恰巧捎来通报,打断了两人的对谈。
「好,来得好,我正想去听听他想干什麽,咳、咳咳……」下榻时,凌婆婆却是一个颠踬。
「婆婆的身体很不舒服吗?」婆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的事情要紧。」凌婆婆咬牙忍著椎心的痛楚坚持上花园,韩纱违拗不过,只好和两名侍女一起扶持她走进园子里。
美酒佳肴满桌,和著四周淡雅花香,气氛舒服又喜乐。
两人坐下。
侍女立刻盛酒,酒香扑鼻。
「婆婆不能喝酒的。」韩纱立刻出声阻止。
「可以。」伏衣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不行,婆婆有病在身,不能喝酒。」她坚持挡酒,一旁的婆婆似乎难受到连话都讲不出来;正想问状况,伏衣却先开了口。
「至少也得浅尝一口,毕竟咱们两人即将结为连理,老太婆总要贺喜咱们才是。」
他理所当然地举杯邀她。
「你真无礼,什麽老太婆。」韩纱愠怒,这男人仍然狂狷、骄傲、视天地如无物,从未改变。「你要恭敬的喊她一声婆婆才是,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不需要,咳、咳咳……我也承受不起……」凌婆婆终於说出话来,她喘著气,脸色虽然苍白得可怕,却字句坚定。「我不会同意纱儿跟你在一块。」
闲言,韩纱脸色」凛,不敢再说话。
「老太婆不同意?」他自顾自地品尝佳酿,俨然不将她的反对放在眼中,饮完一杯,又斟满。
「咳咳……我早说过,你配不上纱儿,你配_不上_……呃!」一条血丝缓缓从唇角流下来。
「婆婆?」韩纱大惊失色,扶住婆婆摇摇欲坠的身子。「您怎么了?怎麽吐血了?怎麽会这样?」
「她大限已到。」死灰的面孔清清楚楚地显露她体内伤势再也压抑不住,已经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不会的,婆婆捱得过去的。」韩纱将凌婆婆扶坐好後,又急又恐地道:「我马上去桐山采药,婆婆这十多年来只要服下桐山特产的奇果异草就会缓和伤势,我现在去采,」定可以救婆婆。」她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