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的是京城最大的当铺——聚宝斋,据说是官家子弟最爱去的当铺,当铺伙计掌柜嘴巴可紧了,绝不会透露客人典当之物。”
芍药明白的点点头,当铺当然不说,因为这其中可能有赃物,而按照大梁的律法,销赃重罚百倍,赃物还要充公,可是赃物往往能为当铺带来大把银子,当铺通常会冒险销赃。
“我可以试着搭上当铺伙计或掌柜,想法子旁敲侧击,不过,得费些时日。”
“无论如何,总要试上一试。苗子乔在京城经营多年,不缺人脉,不至于需要典当珠宝首饰换取银子,可想而知,他典当之物绝非寻常物品。”
郭清同意的点点头。“我还要继续盯着苗子乔吗?”
“苗氏在外面有何举动都得靠他,想要抓住苗氏,就必须从他身上下手,哥哥还是继续盯着他……哥哥辛苦了。”芍药觉得很愧疚,哥哥只有一个人,要做这个,又要做那个,太难为他了。
“不辛苦。”他更心疼她,不能与父母相认,还要委屈自个儿当个被使唤的丫鬟,这还不够,一个个恶毒贪婪的女人甚至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娘近日可好?还在接绣坊的活儿吗?娘的眼睛不好使了,家里又不缺银子,让她别再做了。”若说离开落霞轩有什么遗憾,就是娘从此无法伴她左右。如今她在侯府也不知道得罪多少人,若想保护娘,她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小姐也知道娘的脾气,娘就喜欢做事,停不下来。放心,有小月盯着,她不敢贪黑赶活儿,就是成日担心小姐瘦了病了。”小月是他们离开落霞轩之后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小丫鬟,原本娘是准备调教好送进侯府给芍药当帮手,如今反倒成了为娘解闷的可人儿。
“我真是不孝,教娘牵挂,也教娘见不到女儿。”
“小姐不是说过,总有一天会教娘见到女儿吗?”
芍药重重的点点头,无论多困难,她一定会做到!
“娘会耐心等候那日到来,小姐就别再耿耿于怀。”
“好,我等哥哥的消息。”
郭清嘱咐芍药好好照顾自己,便轻巧的从厢房后面的窗子离开。
过了一会儿,芍药起身打开厢房的门,对着守在外面的王嬷嬷道:“走了。”
第三章 贵人相助(2)
下了楼,芍药的目光正好对上走进玉宝阁的身影,两人四目相对,不由得一怔。怎么会是他?男女有别,她应该假装不认识他,可他终究是她的救命恩人,连是否上前问安都要再三琢磨,这未免太令人心寒了。
不过,芍药的担忧是多余的,戚文怀看起来好似不认得她,淡淡扫了她一眼便走进来,可是经过她身边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弯下身从地上拾起一个荷包。
“这是姑娘的吗?”他将荷包递到她面前。
芍药下意识的抬头看他一眼,道了声谢谢,接过荷包,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玉宝阁,上了停放在外面的马车,王嬷嬷跟在后面坐上马车。
当马车缓缓前进,芍药打开手上的荷包,果然从中取出一张字条。
王嬷嬷见了吓了一跳,可是一句话也没说,静待芍药看分明。
看完字条,芍药放回荷包,仔细收好,随即闭上双眸。
王嬷嬷看得出来芍药不是闭目养神,而是在沉思,显然那张字条送了很重要的消息给她,于是忍不住问:“姑娘认识刚刚那位公子?”
“在承恩寺的后山,就是他出手相救。”
“他给姑娘递了什么话?”
“他给了一个地名。”
“地名?”
“是啊,我想不明白,只能等哥哥去瞧过了,才能知道他的用意。”
略微一顿,王嬷嬷不安的问:“那位公子会不会对姑娘不利?”
“我看他没有恶意。”真是奇怪,她早就失去对人的信任,可是,为何她的心如此确定他不是坏人?只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吗?不,也许更早,当她在打铁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坏人。
他浑身散发着贵气,可是,刻在她脑海的影像却是夏日艳阳都化不去的冷冽,教靠近他的人都不由得心生颤栗,正因如此,她反而觉得他不是坏人。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很好奇,两次巧遇,当他只是能远观的高山峻岭,可是在她面临生死关头之时,却得他出手相救,原来,他真是那个坐在骏马上的英雄……难道他送来这张字条也是为了帮她?不,为何他要帮她?他们并不清楚对方底细,他如何帮她?还有,他又如何得知今日她会来玉宝阁?
许多疑问掠过心头,她第一次觉得心乱如麻,她能够相信此人吗?他是谁?他用意何在?
“姑娘不清楚他的底细,还是当心一点。”王嬷嬷总觉得不放心。
芍药终于张开眼睛,轻柔一笑。“王嬷嬷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我要见王爷。”
“王爷有令,今晚不见任何人。”
“我今晚就是要见到王爷,你让开!”
“请乌侧妃见谅,卑职奉王爷之命,未得王爷之令,任何人不准踏进书房。”
“我知道王爷在书房,你进去告诉王爷,我今日一定要见王爷。”
“王爷不准任何人踏进书房,也包括卑职在内。”
“王爷……王爷……王爷……”
女人尖锐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戚文怀却无动于衷,专注画着桃花图。打铁铺外有一棵桃花树,那日,桃花开得正恣意,可是,却夺不去那道倩影的风采。
书房外面终于回复平静,书房里面却有人按捺不住的出声了。
“四哥真是了不起,连小花园池塘的青蛙都被她吵得呱呱叫,你竟然可以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唯一与书房后面小花园相通的小门打开来,戚文烨走进来。
除了严冬,小花园池塘的青蛙天天都会呱呱叫。戚文怀懒得纠正他,只道:“最近你来得未免太勤了。”
“我很小心,还有侍卫帮忙留意,不至于教人跟着我到这儿,况且,宫里那两位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岂会浪费心思派人跟着我?”戚文烨自嘲一笑,别说他疯疯颠颠,构成不了威胁,就说朝堂上的势力,一个支持者都找不到,何苦盯着他?
“不要太轻视敌人,真以为你在做的事没有人发现吗?”
“这一点我倒有信心,绝不会有人发现我的远大目标。”
“我不就发现了。”
“我在四哥面前不曾遮掩。”
“总之,还是当心一点,皇子的身分就是引人注意。”
“是是是,没事我绝对不会来这儿找骂挨。”
戚文怀微微挑起眉。“有事?”
“我今日是专程来给四哥送画的。”戚文烨将藏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手上有一幅画卷,不过,他不急于将画卷展开来,而是期待的看着戚文怀。四哥擅丹青,见到名画就像孩子见到了糖葫芦,总是欢喜不已,但四哥年岁渐长后也越发深沉,他已很久没见他开心的笑了。
“怎么突然想送我画?”
过了一会儿,不见戚文怀情绪有一丝丝波动,戚文烨觉得很扫兴,撇了撇嘴,将画卷放在书案上。“四哥不是喜欢沈吟啸的画吗?”
沈吟啸是先皇御用的画师,他的画作很少,除了皇家,就几个亲近的朋友能得到他的画作。当今皇上登基不久后他就病逝了,从此他的画作更成了无价之宝,市场上漫天叫价,可是未曾见到有人拿出来贩售。这也不难理解,若非极富极贵,如何取得他的画?当然也不会有人拿出来换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