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范许氏间,范雨鹏便等不及地道:“娘,杜公子可不是寻常人呢!杜家是荆州城的富贾豪绅,
又人脉亨通,杜家所做的生意包罗万象,举凡吃穿用度,无一不涉猎。”
范许氏微微挑眉,半信半疑的看着杜少白。“杜公子府上真是不凡。”
“范兄过奖了,我不过是贪玩,什么生意门路都想试一试。”杜少白谦逊地回道,“许是幸运吧,晚辈至今还未有
亏损。”
“是啊,娘,我跟杜公子提起醍醐居的事,他说他非常有兴趣呢!”范雨鹏连珠炮似的又道:“我带他去醍醐居看
过,他给了我一些建议,我觉得甚是有理,你倒也听听。”
“噢?”范许氏一脸兴致的看着杜少白,“老身洗耳恭听。”杜少白颔首一笑。“范夫人,醍醐居门面宽阛,是这清河县城最大的酒楼,合该占尽地利,可如今时兴富丽堂皇,醍醐居虽风雅,却老旧而不入时,晚辈游历各地,见识过不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的酒楼及茶楼,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便是拥有金雕玉琢、引人入胜的建物,依晚辈看,醍醐居该是改头换面的时候了。”
范许氏微微皱起眉心。“改头换面需要的是银子,可不怕你笑话,范家如今可拿不出一”
“范夫人,”杜少白打断了她,笑容真诚地道:“这事,范兄也跟我提过了,其实这问题……有解。”
范许氏狐疑地问道:“有解?”
杜少白点头。“如果范夫人不嫌弃的话,晚辈想注资醍醐居。”
“咦?”范许氏一震。
“范夫人不必担心醍醐居易主,店东还是范兄,晚辈喜欢云游四海,不想介入醍醐居的经营,只要分点营利便行。”
说着,杜少白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是我出资的数目,若不够,随时能再补上。”
看见那张五百两的银票,上面盖的是清河县城唯一且最大票号龙成号的大章,她眼睛一亮。“杜公子,你是当真?”
“不瞒范夫人,其实晚辈是不做亏本生意的,在我决定注资之前,其实早已调查过醍醐居。”他又补充道:“醍醐居过去是清河县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出入的不乏一些权贵豪绅,晚辈研究斟酌过后,相信只要醍醐居能换个面貌,必能再度吸引众人目光,将那些旧雨新知一并找回。”
听着杜少白这番话,范许氏不觉激动起来。
她还以为破坏范陈氏的坟,只能收到毁了范雨棠的效果,没想到奇效才正要发挥,如今,老天爷把这个散财童子送到他们跟前,就是个最好的证明。
杜少白将五百两银票递给她。“范夫人,你跟范兄商量商量,找齐工班便开始动工吧!竣工之后,便将这银票拿至龙成号兑现,若有不足的数目,我再补上,如何?”
像是担心他一回头就反悔般,范许氏快速的收下银票,笑得灿烂。
找齐了工班,谈妥了数目,半个月后,醍醐居便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工事。
杜少白三天两头便到醒醐居关心,并给予许多建议。
看着崭新的醍醐居慢慢成形,范许氏跟范雨鹏都十分期待及兴奋。
而在这同时,范雨棠却屈居在暗巷里的小房子,一副穷途末路的景况。
范许氏见他景况凄凉,几度跑去探他,却非寒冬送暖,而是冷嘲热讽,笑话他的穷酸样。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全新的醍醐居终于竣工,以全新的风貌重新开张。
这时,工班上门请款,因用的全是上等的建材,工款共计六百五十两银,范许氏母子俩便前往龙成号兑现,可当他们来到龙成号并拿出那张银票,龙成号的掌柜却说那银票虽真,但并未有一笔五百两的款子入号。
范许氏与范雨鹏一惊,立刻前往杜少白半年来下榻的客栈,想找他理论并且对峙。来料当他们来到客栈,却扑了个空,掌柜说杜少白在他们到来之前的几个时辰便退房离开了。
母子俩这才惊觉上当,却为时已晚。
范家付不出庞大的工程款,许多一直赊欠的帐也无法偿还,一时之间,所有债主登门催讨,范许氏还不了钱,又寻不到人伸出援手,最终只能变卖醍醐居求现。
可几经估算,即使卖了醍醐居也难补范家钱坑,她只好连范家宅子一并出售。
范家卖宅卖楼的消息一传出,便有人透过掮客表达购买意愿,几经讨价,终于底定一
范家宅子卖了七百两银,醍醐居卖了四百两银,东除西扣,加加减减,范许氏最后只剩下一百多两银,区区一百余两银自然养不起那些仆婢、妾室,所有仆婢连一文银都没有拿到,就被遣走了,而范仲原的其他妾室以及范雨鹏的妻妾也悻悻然离去。
几日不到,偌大的范府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范许氏跟范雨鹏独守空宅,日夜哀叹。
这日,季魅与李震东来到范府。
“季老、李老,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范许氏心想他们应是念在跟范仲原的旧情,特地前来关心他们母子俩,不禁满脸堆笑,讨好谄媚。
季魅淡滇的看着她。“许氏,范府的新主人就要来了,你们母子俩也该离开了吧?”
“咦?”范许氏一怔,“新主人?”
这桩买卖从头至尾都由掮客出面谈妥,据掮客说,买主并非清河县城人士,人也不在清河县境内,因此将所有买卖事宣都交由他代为处理。
如今,他们钱也拿了,屋契也交出去了,却还没见过买主,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现在,与此事根本无关的季魅跟李震东却来赶他们母子俩离开,还说新主人就要来了?
“季老,怎么,你认识那个买主?”范许氏满脸忧疑,隐约感到不安。
“许氏。”李震东唇角一勾,拈须一笑,“买主,你也认识。”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愣愣地问道:“我认识?”
这时,早已遭遣散的方叔及十多名范府的仆役走了过来,而在他们身后有两名男子。
“范雨棠?怎么是……”
范许氏跟范雨鹏先是看见范雨棠,然后又惊见与他同行的竟是他们俩十分熟悉的杜少白,两人几乎同时惊呼,“杜少白?!”
化名富贾杜少白,并诱骗范许氏投入钜款改建醍醐居的沈宣白,好整以暇、一派轻松的笑看着范雨棠。“雨棠,杜少白是谁?”
其实,这一切都是范雨棠的心计。
七个月前,他在写给沈宣白的信中便是提及此事。他要与清河县城及范家毫无牵联及接触的沈宣白易名,然后在范雨鹏经常出入的百花胡同一掷千金,豪奢挥霍以引起范雨鹏的注意。果然,他成功的银范雨鹏搭上线,并接触到范许氏。
范许氏母子俩见他身家惊人,出手阔绰,不疑有他的便一脚踏进这个陷阱里。
看两人相识,而且交情颇深,范许氏顿时侁然大悟,愤恨地道:“范雨棠,原来是你?!”
从头至尾知情且全程配合演出的季魁一笑,说道:“许氏,雨棠便是这宅子的新主人。
“季魅,难道你们……”范许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及李震东,“你们合伙诈骗我们母子两人?”
“许氏。”李震东哼的一声,“要不是你阴险又贪婪,哪会上当?”
季魁目光严厉的直视着她。“你心狠手辣又贪婪善妒,为了独呑范家财产,甚至想毒杀雨棠,雨棠虽福大命大,却失去了他的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