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同那宋闻照一向不对盘,先前他被画入艳情画时,可没少被宋闻照取笑,没想到这会儿竟轮到他被画入艳情画里,他看了之后心情畅快得不得了,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再仔细从头看了一遍,打算等着见到宋闻照时要狠狠把他奚落嘲笑回来。
「什么,竟是他们几人?」其它三人满脸惊讶,接着便纷纷咧开笑容。
「太好了,先前咱们可是被人笑惨了,尤其那张茂可是每次见到我都要挖苦揶揄一番,这回可轮到我去挖苦他了。」
「可不是,我也没少被那陈秀才嘲笑,这回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我要去找陶东宝,让他也给我留一本,然后带那画册去取笑方白。」
接下来没几天,钦州城已人手一本新的画册,画中人同先前的张成他们一样,成了众人取乐的谈资,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而杜如弦在听王曦怡说完张成他们的事后,垂眸思索片刻后道:「兴许是那赵奕钧对你还不死心,暗中派人想抓你入府。」
他眼里闪过一道寒芒,他那日已对赵奕钧提过她是他义弟的事,若是他还敢觊觎她,他会让他知道碰他的人会有何下场。
「那该怎么办?」她面露惊恐,不敢想象要是被抓进了桂阳王府会有什么下场。
杜如弦叮嘱道:「你这几日尽量不要出门,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进杜家抢人。」
「嗯。」她点点头,与他并肩走回医馆。
走在他身边,她有种异常踏实的感觉,彷佛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能有办法为她摆平。
她悄悄抬眸觑着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思,那眷恋彷佛蔓生的藤蔓,在她心房攀爬了一圈又圈。
第7章(2)
夜里,净过身后,王曦怡取出父亲遗留下来的那幅画,就着烛火在桌前一看再看,想从画上寻找出宝藏的蛛丝马迹。
既然这幅画与爹被杀之事有关,那么只要解开这幅画的秘密,也许就能循线找出究竟是何人杀害了爹。
她的手指紧抓着桌边,想着若能解决这事,那么她就无须顾忌爹的事会牵连到杜家,也许届时她与杜如弦就能……
她咬着下唇,仔细将这幅已查看无数次的画再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遍,仍是一无所获。
她接着抖了抖画,想看看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隐密的夹层,甚至还拿起画,举起烛台,仔细照着,可里头并没有什么夹层。
她颓然的喃喃低语,「爹,您在这画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忽听外头传来扣门声,她放下手里的画和烛台,前去开门,见是杜如弦。
「杜大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见你屋里还有光,所以过来想找你陪我喝盅酒。」杜如弦嘴边噙了抹笑,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那壶酒。
「怎么突然想要喝酒?」今晚可没月光可赏,外头黑沉沉一片,明儿个似是会下雨。
他轻吐几个字,「心情闷。」然后径自拎着酒踏进了她房里,在她桌前坐下。
难得见他心情闷,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杜如弦瞅见桌上那幅先前曾见过的山水画,随意瞟了眼,便将之移到一旁,取来两只杯子注满了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句——
「因为有人近日也不知何故,避我如蛇蝎。」
闻言,王曦怡怔愣了下,他这是在指她吗?她不太确定的问道:「是谁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日他已向她解释清楚,他并没有龙阳之好,应已澄清误会,却不知她为何仍是有意无意在疏远他,令他颇为不满,索性前来问个清楚。
听他话里所指的人真是她,她一时语塞,「我……」
「可是为兄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曦夷贤弟?」杜如弦饮了口酒,斜睨着她,语气不轻不重的问道。
她站在桌前摇头道:「没有,杜大哥屡次帮我,我感激你都来不及。」
「那你为何要回避我?」
她赶紧否认,「杜大哥误会了,没这事,我近来因忙着作画,才没能天天向杜大哥问安。」
「是吗?那咱们今晚就把酒言欢,抵足而眠。」他勾唇一笑,举起酒杯朝她邀酒,「来,干了这一杯。」
他怎么老爱找她一块睡觉呢,她心里暗自发苦,却又不好再拒绝,只好先敷衍的饮下半杯酒,想待会视情况再说。
见她饮了一半的酒,杜如弦再热络的替她添满一杯,「来,多喝些。」
说着他目光不经意一瞟,瞥见被他挪到一旁的画,从这个角度看去,忽见那画上的山有几分眼熟,不由细看几眼,认了出来,「噫,这画上画的是马头山。」
马头山横亘在钦州与路阳县之间,山势雄峻,钦江就发源于此山,横贯钦州与邻近的几个县城。他先前没认出来,是因为这画是从路阳县那个方向绘下的,而他登马头山泰半皆由钦州这边入山,马头山也是因从钦州这边看形似马头而命名,从路阳县那端看去便不似马头。
王曦怡讶问:「杜大哥是从哪里瞧出来这画的是马头山?」
马头山她是知道的,却没瞧出来这画上昼的是马头山。
他指着山腰处,「你瞧这里不是画了十株杉树。」画上的杉木相比于整座山而言显得十分渺小,要细看才能看出。
他接着说道:「这十株杉树据传皆有千岁以上,有十秀之称,因此后人在此立了块碑来纪念。」
她仔细算了算,发现那画上头还真的描绘了十株杉树,虽然微小,但画得很仔细,连倒影都画出来了。她心思忽地一动,倘若爹画的这山是马头山,是不是意味着那不知名的宝藏就藏在此山中呢?
她再仔细查看画上的山峦和飞泉流瀑,试图找出上头可有什么暗号,标示出藏宝之地。
可搜寻了一遍,依然没能看出什么。
见她忽然异常认真的看起画来,杜如弦不解的问她:「你在瞧什么?」
她头也不抬的回道:「以前不知这山是马头山,这会儿听你提起才知道,所以才又再看了遍。」说着,想起什么,她忽地抬眸问他,「杜大哥,若是让你在这儿埋藏宝藏,你会藏在何处?」
杜如弦看了看,指了个地方,「就在这十株杉树附近吧。」
「为何?」她好奇的问。
「这附近一带地势平坦,且是不少游人墨客必来之处,将宝物藏在附近,一来便于日后运送,二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游人来来往往,没人料想到会有人将宝藏藏于此处。」回答完杜如弦问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有一瞬想将父亲的事告诉他,以他的聪明才智,也许能助她找出答案,可迟疑了下,仍是把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杜如弦睇看着她,没有忽略她隐藏在眉目之间的那一丝轻愁,他握住她搁在画上的手,那姿态显得无比自然而又亲昵,彷佛两人之间本该如此。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慵懒的嗓音充满了关切之意。
突然被他握住了手,她先是一惊,接着听闻他所说,又是一讶,她愣愣的看着他,心头涌起一股热烫,有股想将一切都向他倾诉的冲动。
「我……」然而唇瓣张了张,思及父亲被杀的事,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在目前毫无头绪、不知仇人是谁的情况下,她不愿让他卷入这件事里,垂下眸道:「没什么,只是近来忙于赶画,有些疲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