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修展颜笑,「快把她弄出牢房吧,你忍心,朕可不忍心。」
「突然将她放出来恐怕会引起范娇儿的不满,甚至是怀疑,使不得。」
「难道要让她一直待在牢房里?」
「十日后,皇兄可以皇后的名义邀她进宫小住几日,那么我便有借口将她放出牢房了。
「就如你所议吧。」邢天修话锋一转,「对了,范汉新那儿可有进展?」
「臣弟已完全取得他的信任了。这阵子我与他走得近,就差临门一脚了。」
邢天修不解,「临门一脚?」
「我必须跟邢天乐正式接触,他是范汉新后面的人,发号司令的是他。」
「他还在范府?」
「一直没离开。」邢天与严肃说:「近来出入范府的人比以往多,我想范汉新正在帮他联系那些余党。」
邢天修沈吟片刻,「邢天乐恐怕不会轻易与你接触,毕竟你们曾经交手过。」
他露出冷酷的笑。「我若放火烧他后院,不怕他不现身。」
「你的意思是……」
「这事需要皇兄出手。」
「愿闻其详。」
邢天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邢天修点头微笑。「这事包在朕身上。」
※※※※
第9章(2)
几日后,一辆马车直奔城南范府,在范府大门前停下后,一人从里头跳下来。
他不是谁,正是邢天与。
范府护院一见是他,立刻开了大门将他迎入大厅,正与邢天乐在书斋里商讨要事的范汉新听说他来了,急忙赶至大厅相迎,看他神情紧张,不禁疑惑。「王爷形色忧忡,不知发生何事。」
「范大人,」邢天与严肃地说:「我要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老实回答。」
「当然。」
「我大皇兄是否未回南方封地?」
范汉新一怔,「这……小人并不知道。」
「范大人,此事非同小可。」邢天与一把攫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皇上接获密报,得知我大皇兄仍滞留京城,而且就藏身在大人府中,此刻正命岑语浩带着他的玉牌及禁卫军赶往这儿。」
闻言,范汉新陡地一震。
「范大人,他确实在你府中吧?」他诚恳地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不必对我隐瞒。」
迎上邢天与的目光,再思及一旦岑语浩及禁卫军赶至,自己必然无法脱身,范汉新也有点慌了。
「王爷请随我来。」他转身领着邢天与走出大厅,并赶往书斋。
推开书斋的门,范汉新口气焦急地唤道:「王爷,大事不妙。」
正在案前给往昔拥戴他的旧部属写信的邢天乐抬起头来,见到后头的邢天与,不由得大吃一惊。
「大皇兄,你果然在这儿。」邢天与露出庆幸的微笑。
邢天乐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他跟范汉新都已经亲眼看见邢天与是如何为了范娇儿而犯众怒,也已经从范娇儿口中得知他对邢天修有多么不满另怨怼,但坚持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他们,还未有跟邢天与接触的决定及共识。
可范汉新现下却带着邢天与闯进他的藏身处,让他惊荒失措。
「范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皇兄,事不宜迟,你得赶快离开。」邢天与神情忧急,「皇上接获密报,得知你藏身范大人府中,已令岑语浩前来揖拿你。」
「什么?!」
「我的人已将马车驶往后门等着,你赶紧随我离开吧!」邢天与说。
邢天乐一时还未能信任,对他十分猜疑。「你为何帮我?」
「当然是为了娇儿跟范大人。范大人提供你藏身之所,你若被逮,你说他跟娇儿会是什么下场?」
「王爷,硕亲王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您还是……」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护院焦急慌张的声音。
「大人,岑少将军带着楚卫军在外求见,说是要搜查大人的府邸。」
闻言,范汉新跟邢天乐都慌了。
「大皇兄,快走吧。」邢天与伸手抓住了邢天乐,「再迟就走不了了。」
在范汉新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后门,邢天与的马车果然已在门外候着,他抓着邢天乐跳上马车,叮嘱着范汉新。
「范大人,赶紧回去应付岑语浩,我会将大皇兄送至安全的地方,随后便遣人来告知你地点。」
话毕,他拍了车夫的肩,车夫朝马屁股上一抽,那匹黑色骏马便拉着马车向前奔去。
城西暗巷中一间清幽的小宅里,邢天与和邢天乐就着一张桌子,面对面而坐。
邢天乐脸上仍有些防的看着邢天与,「为何帮我?」
「因为我对皇上失望。」他目光一凝,直视着邢天乐,「大皇兄,你还想坐在那张椅子上吗?」
邢天乐眼神一亮,「你是说……」
「大皇兄是聪明人,一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当年皇上只凭几句口谕便坐上那位置,大皇兄必定不服吧?毕竟当时的满朝文武,有一半是支持你的。」
「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所以你已经放弃了?」
邢天乐沈吟。他若承认自己还没死了那条心,就等于间接承认自己还有谋反之心,要他在邢天与面前承认此事,太冒险了。
「看来大皇兄已没了这颗胆。」邢天与霍地站起,「若是如此,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大皇兄暂时在此安顿,两天后等风声过了,我便会想办法把你弄出京城。」说完,他便要离开。
见状,邢天乐急了,「三弟请留步。」
邢天与回过头,「大皇兄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为何这问我?」邢天乐问。
「因为大皇兄若对那张椅子还有想望,我可以帮你。」他说。
邢天乐陡地一震,「为什么?你和皇上是亲兄弟,你怎么会背叛他。」
「大皇兄,事到如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邢天与眼底隐隐透露着一丝怨怼,「政争时,我是如何尽心尽力帮皇上坐稳那张椅子,你是知道的,可政争结束后,我得到了什么?」
他坐了下来,径自倒了杯水,一口喝下,又说:「大皇兄虽曾是皇上的政敌,可也帮了个亲王,还拥有南方封地及自己的卫队,可我却被困在这京城,连家事都由不得我决定。」
「岑家父子手上握有兵符,掌控西北十几万大军,皇上顾忌着他们,却不顾兄弟之情牺牲了我。我手中原本有一万精骑可供调度,如今他为了讨好岑语浩,罢了我的职不说,还将部署祭祖兵力的差事给了他,教我彻底成了一个赋闲无权,成为笑柄的亲王。」邢天与神情越来越激动,就连说起话来也变得咬牙切齿。
「大皇兄,我如今总算是看清了真相。」他直视着邢天乐,「血缘是不可靠的东西,唯有权力才是一切。」
迎上他的目光,邢天乐试探地问:「你也想要那张椅子?」
「不,我对那张椅子从来没有渴望,若我要,当初有的是机会。」
「那么你要什么?」
「保证。」邢天与直视着他,「我要的,你都能给我的保证。」
「所以你愿意帮我?」
「正是。」
「你心里可有计?」邢天乐问。
「有。」
「愿闻其详。」
「如今部署兵力之权虽已落在岑语浩手上,但皇上大抵只是为了惩罚我以讨好取悦岑语浩,只要求太后到他跟前说几句话,再给他几个保证,相信必能取回职权,到时,大皇兄将手上兵马调齐,你我里应外合,在他前往西北的途中挟持软禁太后、皇后及皇子公主们,逼他就范。」
「他若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