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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嘛,人家另有下联呢,还是互相对仗的,”叶梦殊接着又摇头晃脑地说了:“绿色毛虫,蜕变蝴蝶,飞过来,飞过去,不爱吃蜜,爱讲笑话!”

  林巧儿一听,一口气顺不过来,被梅汁呛得又笑又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蒋孟庭更是满嘴零食都笑得喷出来。

  “哎唷,你好不卫生,好恶心啊!”



  三人打打闹闹地,一路玩得好不畅快。

  “咦?蒋笑话,你双手都断掌耶!听说断掌的人,命中带煞呢!”

  “没错,我幼时煞父母,成年煞妻女,怎么样,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我是煞中之煞,天生就是要克你这种傻蛋的。”

  “敢叫我傻蛋?你完了!”

  蒋孟庭作势要呵叶梦殊的痒,叶梦殊边笑边讨饶,躲在林巧儿身后,手里的缰绳扯歪了,马车差点翻覆。



  蒋孟庭连忙抢过缰绳,总算稳住了马车,从未驾过马车的他,倒是别有天分,像个驭马老手,意气风发,毫无困难,还可以一边闲闲地说着童年趣事。

  他说到幼时因家贫无钱买纸笔,就在泥地上作画写字,没想到鸡群竟跑到泥字画上随便踩踏拉屎,他一怒之下,猛追到那几只肇事的祸鸡,公的阉、母的鞭,狠狠修理一顿。

  叶梦殊又是笑得吱吱咯咯。

  这段往事,林巧儿亦是知晓的,被蒋孟庭又阉又鞭的那几只鸡,正是隔壁家林大婶养的,当时若非林老爹拿钱出来代为赔偿,蒋孟庭必会被林大婶抓去告官,事后也必遭继父痛打一番,她回忆着述说往事。

  “竟然有人会为了几只鸡被痛打?人生际遇差别真大,早上出门时,我才为送来的几件舞衣不满意,而大发脾气呢!”

  果真是稚气未脱的少女,前一分钟,叶梦殊才笑得花枝乱颤,这会儿忽又因听见蒋孟庭的事多愁善感哀叹起人生来,想到舞衣,红唇也嘟了起来。

  “整个南京城这么大,偏就找不到一个好裁缝,气死我了,送来的那些舞衣说有多俗气就有多俗气,我让他们照着国外杂志里的礼服样式去做,竟做也了四不像,气死我了!”叶梦殊连连抱怨,噘起嘴来。

  又是舞衣惹祸?这楚霸天究竟何德何能,竟轻易搅动一池春水,搞得到处鸡飞狗跳的?林巧儿摇头失笑。

  “这你就有眼无珠了,你眼前应是个最了不起的服装设计师,她设计的衣服人人赞不绝口,瞧,她身上这件衣裳就是她自己设计剪裁缝制的。”

  “别替我胡乱吹嘘,待会儿牛皮就被戳破!”

  林巧儿睨了蒋孟庭一眼。

  “哇,那太棒了,不管不管,好巧儿姊,你一定要为我设计一件最美最美的舞衣,人家为了参加楚霸天的舞会,已经准备了快一个月,还特地去学习跳舞,若没有一件美丽的舞衣,不管舞跳得再好,也是扫兴呀!”

  叶梦珠说风就是雨,缠得林巧儿只得点头。

  “小蒋你不是直想找人穿你的画当舞衣吗?梦儿不正是最佳人选?”

  林巧儿灵机一动,四两拨千斤,既帮了梦殊也替自己解了围,否则以蒋孟庭的赖皮霸性非磨得她答应不可。

  “好耶,我要我要!就这样说定了!”

  好熟悉的语言模式!叶梦殊的兴奋嚷嚷,与蒋孟庭的皮样简直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一路畅游,离南京城也愈来愈远,视野逐渐荒凉,人烟罕见。

  随着路面愈来愈窄也愈泥泞,车轮辘辘,马车也走得颠颠簸簸。

  由于第一次有机会驾马车,蒋孟庭玩得不亦乐乎,抢着缰绳不肯放,叶梦殊也就随他去了。

  但他毕竟仍是个生手,寻常大路可能还没问题,但走这山间小径,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果然没多久,马车忽而一个踉跄,朝山边一歪,车轮竟陷进崖壁下的山沟里去。

  一天里,马车两次被困住,运气也真是背的太不容易了!

  因为之前连日阴雨,土地松软,车轮陷得极深,偏那马车是以白杨木精雕而成,极为沉重,三人下车来,费了好大劲儿,起码推了半个时辰,马车还是文风不动。

  至于白铃当,这回也完全不配合,闲闲地忤在原地,一对灵活的畜生眼,仿佛冷眼笑看他们,马嘴还偶尔喷出臭臭的气息,扬起一抹让人抓狂的嘲弄意味。

  “臭铃当,烂铃当,臭马!你倒是动呀,往前冲呀你!”

  无论叶梦殊如何踢它、踹它,它就是一副任你踢,任你踹,老子就是不动,看你如何的痞样。

  叶梦殊气得小脸蛋儿红通通地。

  蒋孟庭亦是满头满脸的汗,还一手的泥污。

  “如何是好呀?”林巧儿的声音,已经螫有些气息微弱。

  她的身子骨向来就差,之前家中债事、婚约接踵而来,今日又出游劳累,帮忙推车时也无撑起伞来,就这样直晒了半个多时辰,虽是春日和煦,但午后阳光对她来说仍是过度炽烈,她不堪曝晒的肌肤已经开始红肿了,人也昏昏沉沉的。

  就在三人不知所措之际,这荒郊野外突然远远传来一阵疾马奔驰之声。

  蒋孟庭反应快,连忙冲到小路中央企图引起来人注意,叶梦殊反应更快,已然脱下鲜艳的红色外衣当作旗帜,朝着前方猛力挥舞。

  “小心!”

  马上骑士发现前方情况有异,猛喝一声,努力勒紧缰绳。

  马鸣嘶嘶,由于突被紧急勒紧缰绳,它扬起前腿挣扎,幸亏骑士驭术精湛,才未被摔下马来,只见他英勇地站在马蹬上,双目炯亮,满脸的络腮胡在阳光下闪着黑亮的色泽。

  而那骑着另一匹马的随从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他虽努力勒紧缰绳,煞住了疾骋的马,但半个身子已然歪挂在马背外,很滑稽地挣扎着,然后又很滑稽地从马上摔落下来,跌了个狗吃屎的标准姿势──他爬起来,气得破口大骂。

  “该死的!”

  叶梦殊和蒋孟庭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哈哈大笑。

  没有人发现林巧儿倚坐在马车旁一棵大树下喘息,脸已经肿利像红龟眼。

  那随从满脸黄泥,连五官都看不清楚了,张牙舞爪兼跳脚地挥拳,嘴里不断咆哮着不知是哪一国的土话,实在很像庙里乩童在作法,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还笑,还笑?小心笑到抽筋!”

  那随从总算发现自己情急下又用了闽南家乡话,连忙改用普通话继续骂。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要不是及时煞住了马,你们就变肉酱了,我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等我的主人楚霸──”

  “够了!”马上的彪形大汉怒斥,声音亮如洪钟,遏止了那随从。

  叶梦殊也差点给震得耳鸣,连忙捂住耳朵。

  “啥事拦我去路?”

  彪形大汉问得简短,气势不怒而威,蒋孟庭其实有也有点儿被震慑住,但他毕竟非懦弱男子,仍是不卑不亢地说明情况,希望得到帮助。

  那彪形大汉会暂时勒马停下,原以为是哪门子英雄好汉来拦路挑战,正想给对方一顿粗饱,发泄发泄浑身气力,此刻一听,竟是这等小事,顿觉好笑,歪了歪嘴角,习惯性地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炒栗子抛进嘴里咀嚼,继而很没卫生的就将皮渣往不远处的地上一吐,翻身下马来。

  那一吐皮渣差点就飞到了叶梦殊身上,幸亏她闪得快,反射性地往旁边一跳,却险些跌进山沟里,多赖蒋孟庭及时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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