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差点让祁琳摔倒在地,妻子怎会误解得如此离谱!
后边,倪中雄靠到吴宗叡的身边低语:\"喂,老吴,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得很清楚。\"吴宗叡答。
杨启芳亦靠上来问:\"吴老哥,\'殿下\'就是那个\'殿下\'吗?\"
吴宗叡睨了他一眼。\"我不认为这个称呼是可以随便乱叫的。\"
银荷亦神情惊骇地慢慢退至吴宗叡等人的身边。
廊上,池昆田上前在夏靖耳边低语数句,夏靖露出讶然的表情,接着两人步下台阶朝祁琳走来。
夏靖凝着黑衣人,勉力抑住激动的心情,开口问:\"敢问这位公子的身上是不是有块雕着双龙抱珠的血玉?\"
练衣红闻言惊疑不已,更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糟了!祁琳反应迅速地掩住妻子的嘴巴,却拦不住她已出口的话,只能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骂:\"你这个笨蛋,如果我死了你成了寡妇,可半点也怪不得别人。\"语毕,心里也纳闷,普天之下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亲兄长祁珩一人而已。
此刻,夏靖和池昆田再也没有半点疑问了,交换个眼神,两人同时单膝跪地。\"卑职夏靖、池昆田,叩见祁琳殿下。\"
围在四周的士兵们,见状亦全部单膝跪地,齐声道:\"叩见祁琳殿下。\"
黑风寨的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倪中雄不禁轻问:\"老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我哪知道。·吴宗睿看着祁琳的侧影。虽然大家老早就觉得姑爷不是普通人,但不普通到这种地步,恐怕任谁也想像不到姑爷的真正身分竟是\"皇子\"。
事到如今,想否认也来不及了,祁琳只能暗叹口气,说道:\"起来吧。\"话落,抬手轻轻拭去妻子眼角未收的泪水。
\"谢殿下。\"
练衣红此刻是满头雾水。相公好像没用假名骗她,但为什么那些人要向他下跪,还叫他\"殿下\"?\"殿下\"又是什么?
夏靖上前两步,抑不住激动的情绪说:\"两年多前发生那件震惊京城朝野之事时,卑职本想自戕,至九泉之下向殿下请罪,是池副将力阻,并劝卑职苟活为殿下洗刷冤屈。\"言述至此,夏靖不禁眸泛泪光。\"如今殿下安然无恙,卑职感激苍天有眼。\"
祁琳只是黯然地低语:\"我的命是甘大哥和甘二哥用他们的两条命换来的。\"
池昆田伸手招来一名近卫,低声吩咐数语,待近卫离去后,便上前在上司耳边低语:\"将军,夜深露重,请殿下等人人内奉茶再谈。\"
\"瞧我糊涂的。\"夏靖自责后便恭声说:\"请殿下及诸位人内奉茶。\"
祁琳回头看了吴宗叡等人一眼,拥着妻子便率先随夏靖朝屋内走去。
吴宗叡深吸口气,挺高胸膛。\"咱们也进去吧,毕竟当座上宾比当阶下囚好。\"
于是,黑风寨的众人便跟随在他身后一起人内奉茶。
* * *
厅堂里,夏靖正对祁琳谈述这两年多来皇城所发生的事。
当祁琳被于镇以乱箭射死,沉尸江底之事传开后,二殿下祁珩随即自边关赶了回来。而假祁琳的尸首落江四天后才被打捞上来,尸身早巳被鱼虾啃食得面目全非,只能从身上所穿的衣服和配饰来辨认。但只有二殿下祁珩心存怀疑,因为尸体上少了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二殿下祁珩只是不动声色,办完亲弟的后事便又返回边关。
祁珩对发生在亲弟身上的事感到十分后悔和愤怒,遂著人暗中调查事情真相,结果发现这一切竟是刘贤妃和魏太医的合谋。刘贤妃先在酒中下了一种迷幻药,再对皇上施以暗示,使得皇上夜夜作相同的恶梦,魏太医再对皇上进谗言说是中了邪法。后来在风熙宫搜出了迷药,不久刘贤妃就畏罪自缢,魏太医家中也被盗匪闯人,杀人劫财,一家十八口无一活命。
夏靖幽叹口气说:
\"当然谁都猜得到这是何人所下的毒手,目的是杀人灭口。\"话锋一转。\"一年前祁琰殿下因急病过世,皇上改立二殿下为储君,更为避免憾事重演,派重兵至边关接回二殿下。二殿下回朝后不久便发现了您所留下于镇为恶的事证。或许是于镇恶报终临头,在一个很偶然的时机中,我拦劫到一封于镇写给瓦刺王的书信,太子殿下要我先不要打草惊蛇,并伪造一封书信取得瓦刺王的回函,然后将您所留下的纪录和于镇通敌叛国的罪证呈交皇上,这才将于镇处以国法。\"
祁琳听了,不胜唏吁,既欣喜恶臣终为恶行付出了代价,也感慨正当他在山上的土匪窝里悠然地过着快乐的婚姻生活时,皇城里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最教他难过的是大皇兄的辞世。
夏靖又继续说:
\"于镇的事虽解决了,但太子殿下一直挂心您的事,因此请国师占卜您的生死,国师卜出您往南方而去,太子殿下便派池副将领人南下寻访,甚至也派人渡海至梅岭寻找,可惜并无所获。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夏靖双眼盯着练衣红,靠上前低问:\"您……日子过得还好吧?\"
祁琳自然明了他的话中之意,睇了妻子一眼,俊颜微酡。\"很不错呀。\"
练衣红只是看着神情古怪的两人,他们的对话她虽听得一清二楚,但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懂他们交谈的内容。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太子驾到。\"
大哥来了!祁琳不由感到惊愕,接着便想起身出迎。
正当此时,一个人匆匆进来,来人身形颀长,身着绣着螭龙的鹅黄锦袍,气宇轩昂,美如冠玉,面貌与祁琳有几分神似。
祁珩入得厅堂便看见本以为已天人永隔的弟弟,竟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不由忘情地上前一把将祁琳拥进怀里。
\"我以为我们兄弟再也见不到面了。\"
\"大哥。\"祁琳亦紧紧地抱住他。自兄长自动请缨镇守边关后,兄弟已近五年不曾见过面了,再次相见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相拥好一会儿,祁珩松手仔细端详着灵秀的弟弟。\"这两年多来,你过得可好?\"
\"当……当然很好。\"祁琳不由自主瞟看练衣红,略略迟疑过后才唤道:\"衣红,过来见过我大哥。\"
练衣红早已在猜测黄衣人的身分,听见了相公的叫唤,便依言上前抱拳问候:\"弟媳衣红见过大伯。\"
叫他大伯?难道是……祁珩看着小弟,愕伤了好半晌才低问:\"琳弟,她是?\"
祁琳点头,接着靠上去在大哥耳边低语一阵子。
\"什么!\"祁珩不禁惊呼了起来,本能地把小弟拉到身后状似保护,注视着浑身散发出慑人霸气的练衣红,心疼自幼即养尊处优的亲弟弟,竟会遭遇如此惨境。
练衣红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大伯\",奇怪他把相公拉到身后要做什么。
正当祁珩想开口质问练衣红是否欺负了弟弟时,外头传来:
\"皇后娘娘驾到。\"
祁珩和祁琳相视一眼,奇怪为何母后会获知消息出宫而来。
吴宗叡等人亦面露忧惧。当朝东宫太子突然现身,已教他们够惊讶了,现在竟连皇后都来了,怎不令他们惊慌恐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