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普隆建筑师事务所
中午休息时间,事务所内除了少数几名男女职员外,其余的人都外出用餐了。
三名女职员坐在亦公桌边谈论影艺圈新闻。“嗳,最近女明星一片脱潮中,你们觉得谁最有看头?”
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的小朱,想了想之后说:“不知道耶,我又没去买整本的来瞧瞧,光从报纸上那几张照片是比较不出来的,况且她们有的我也有,只不过尺寸大小有差别罢了。”
“别这么说嘛。”最先发同的小江瞄了她胸部一眼,半开玩笑地说:“你的胸前也满伟大的,不妨去自荐拍写真集,说不定还可以一脱成名呢。”
小朱朝她挥挥手。“这种话你等到睡着了以后再说吧,那些女明星哪一个不是大红大紫过呢?人家才不会想看咱们这种没没无名的小虾米呢。”
“说得也是。”小江点点头接着又说:“这也很难说呀,说不定除了你老公之外,全世界的男人都想看呢。”
“可能吧。”小朱推推眼镜。“男人的心理真的有点奇怪,上次我在报上看到一个小故事是这么写的,有一对夫妇搬了家之后发现,每次左邻右舍都是家里的新好男人、好爸爸出来丢垃圾,只有她丈夫是大懒虫叫都叫不应,老婆是又气又怨,结果朋友就教她一个绝招,买件有点露又不会露的睡衣穿上,招招摇摇的去丢垃圾,两次以后她先生就自动地加入新好男人的行列,时间到就自动自发地去丢垃圾了。”
小江听完掩口大笑,边笑边点头。“高招、高招,我记起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安洁,看若两人边笑边摇头,果然结了婚和订了婚的女人讲起话来都不忌荤素。她拿出一盒西式喜饼,掀开铁盖问:“你们要不要帮一下?”
小江看见这盒喜饼,忍不住就问:“怎么?你没有带回 去啊?”
安清表情有点苦瓜地说:“拜托,我表姊上个月出阁送来三盒喜饼,到现在还有两盒原封未动,我再把这盒带回 去,我家就喜饼成灾了。”
小江和小朱相视一眼摇摇头,只好伸手取来一包小饼干。
安浩转头看看四周,起身来到边泡茶边高谈政治新闻的两位男同事身边,微笑地问;“两位大哥,帮帮忙吧。”
两名年约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士,互视一眼伸手拿一包小饼干。
“谢谢。”安洁道过谢,端着饼盒来到正在看报的戚培文身边。“戚大哥,你也帮帮忙吧。”话落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动手拿出好几包小饼干放到他面前。
戚培文将报纸拿开,看着那盒喜饼问:“你要结婚了吗?”
安洁被问得一楞,接着向他抛个媚眼,一脸甜美的笑容。“如果你肯向我求婚的话,我们就来吃喜饼吧。”
戚培文反而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俊面泛起酡红,神情微现腼腆地说:“你是开现笑的吧。”
“当然。”安浩一脸促狭的笑容。“这是严大哥的喜饼。”
戚培文听见“严大哥”心脏不由得重跳一下。难道会是他?事务所里只有他姓严,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但仍想更加确定地问:“哪个严大哥?”
安洁不解地指向他对面的办公桌。“就是你对面的严清光,严大哥呀。”
戚培文乍听此言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本能地问:“他什么时候请吃喜饼,我怎么都不知道?”
“咦?你不知道?”安洁一脸谅奇,寻思片刻以恍悟的口吻说:“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你出差的那一天,我想严大哥可能忘了通知你。”
当她看见两位相偕走进亦公室的设计师时,立刻过去要他们帮忙解决数量还颇多的喜饼。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戚培文看着桌面的数包饼干,不由得将视线投向对面的办公桌,胸口更是感到郁闷难受,遂起身走进洗手间,关上门背倚着门板,只觉得双脚虚软无力几乎无法站立。明知这是可能的结果,但来得如此突然,令他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良久,他整理好情绪开门走了出来,双手撑着洗手台垂首闭目。他不敢抬头去看镜子,怕看见自己那控制不住的狼狈神情。
正当此对,同事小高也来到洗手台边洗手眼角余光瞥见低着头的他,下意识转首细看他一眼,却被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问:“培文,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戚培文闻言睁开眼睹,以微带虚弱的语气答:“不,我没事。”
小高不放心地问:“可是你的脸龟好苍白。”
戚墙文沉默片刻。“你待会可不可以帮我请假?”
“好埃”小高点头。
“谢谢。”戚培文站直身子,转身走了出去。
下午,严清光回到事务所,当他看见戚培文桌上的饼干时愣了愣,再看他的公事包和外套都己不见了,不觉疑心顿生。
这时,安洁将一份文件放在戚培文的桌上,斜对角的小高见状立刻出声:“安洁,培文下午请假,你要帮他放进抽屉里。”
安洁看他一眼应声好,拉开抽屉将文件放进去,待看见桌上的饼干,亦顺手将它移至不显眼的角落,微转眸却与严清光的视线对个正着,本能就问:“严大哥,戚大哥说他不知道你订婚的消息,你是不是忘了通知他?”
严清光迅速地移开视线,言不由衷地说:“好......好像是吧。”
安洁闻言只是热心地叮咛着:“严大哥,你可别再忘了通知他喔。”
严清光硬挤出僵硬的笑容点头。他不是忘了而是特意不通知他的。注视对面片刻,他来到小高的身边,低声问:“小高,培文为什么请假?”
“不知道,可能是拉肚子吧,中午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好苍白,人看起来也有点虚弱,大概请假回去看医生了。”小高说。
严清光转身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望着前方的空座位,心里不觉有种愧歉涌现,他知道他请假并非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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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清光来到戚培文的住处,当他欲举手按门铃时却发现门缝内没有半点亮光,犹豫片刻掏出钥匙,径自开门进入。
进人房间先打开小客厅的电灯,然后才转透卧室,俏然无声地走至床边,伫立片刻才扭开床边台灯,垂首注视面墙侧睡的他,缓缓轻轻地在床缘坐下。“培文、培文。”
戚培文紧闭的双眼微动,接着便缓缓地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严情光见状轻吸一口气,柔声地问:“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
戚培文双眸缓缓地转动,睨着他好一会才慢慢坐起,背对着他淡然轻语着:“没什么,睡一觉之后好多了。”
严清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听不出这句话有什么火气味,只能左顾言它地说:“你还没吃晚餐吧,我带个便当来给你。”
“谢谢。”
严清光只是盯着他背影,良久才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没有生气,只有伤心与无奈。”戚培文仍是背对着他,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幽怨。“我大概也没有生气的资格。”
这话像支针扎进严潜光的心口,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沉默好半晌才轻语道:“对不起,培文,你是该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