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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表哥点头,在家人的安排下迎娶当地县令之女为正妻,骄傲自负的郁以婷怎能容许这样的事?

  侯府千金为妾、县令之女却要压在她头上,成为正妻,她满腔妒恨无从发泄,一哭二闹三上吊,法子用罄依然无法阻止表哥另娶,伤心之余、痛改前非,卷了包袱回到文成侯府。

  她不回家,曹氏没有他法可想,只能眼睁睁看着郁以乔占去王妃之位,而秦宛音日子越过越丰美。但现在她回来啦,曹氏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当然是立刻改弦易辙、拨乱反正,把女儿嫁给董亦勋当正妃。

  想到秦氏住的房子,想到两个青楼出生的贱婢身上穿的、戴的,都远远比自己身上的要金贵,人还没抬进将军府呐,董亦勋就这么大方,送房、送金银,若是人抬进去,还不就要什么有什么?



  就算董亦勋真是个克妻的又如何,只要女儿能活个三、五年,就能替娘家谋到不少好东西,若是她肚皮够争气,能为董亦勋生个儿子,他们两家可就有血脉相连的关系了。长远想来,还怕孙子不替侯府着想几分?

  曹氏心底盘盘算算,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女儿在红盖头掀起来时,千万别抬头,那时,男人们一定都已经喝得烂醉,她只要半推半就在床上把人给拿下,事情便成功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得舍点血肉,女儿已非完璧之身,得用簪子刺出鲜血滴在喜帕上,以便往上头交代,等隔天奉过茶,坐实名分,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怡靖王妃。

  她认为,就算到时王爷心有不甘,知道女儿是双破鞋,可侯府也送出了四个美貌的通房丫头,男人嘛,这到底也不算吃亏。

  况且将军府重名声,总不会把皇上赐的女人给踢出家门,如果他打死不吃暗亏,非要让郁以乔进门,了不起到时候,再将郁以乔那丫头给送进去,想当年,她能把秦宛音给掐在手里,她就不信女儿整治不来郁以乔。

  董亦勋听完事情始末,不怒反笑。真是好啊,竟敢算计到他头上?



  秦宛音闻言叹息。曹氏是越活越回去了,怎地才经过几年,眼皮子就变得这么浅?当年的手段都往哪里去了?是不是她把郁瀚达身边的女人清空后,便将所有的心机全抛诸脑后?

  杨素心、柳盼采互望一眼,也无声轻叹。环境还真是造就人呢,想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规矩、句句言言礼仪,老用尊贵身分欺压人的曹氏,才短短几年,竟成了市井小人,连这种心思都敢起,实在……

  郁以乔眼光四下流转,看着人人各有忖度,却又都不发一语,诡谲的气氛四处弥漫。恐怖哦,恐怖到了极点,她在最不恰当的时候想起司马爷爷。

  半晌,她把视线定在董亦勋脸上,见他脸色凝重,眉宇笼罩一片阴霾,还以为他打算调集人手上侯府去大闹一番,没想到……他居然笑了,笑得令她一阵鸡皮疙瘩从脚底心冒上来,明明知道不关她的事,却还是忍不住冒出两滴冷汗,她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郁家,只晓得,不管是郁瀚达、郁以婷或曹氏都惨了。

  董亦勋对她说:“你不是很希望能够从家里出嫁,明天,就让你三个娘送你上花轿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和家里上下雀跃不已,那刻,她真的超感激郁以婷跳出来搅局。

  天未亮,郁以乔就让三个娘给喊下床。

  她半眯着眼躺在杨素心怀里,享受最后一次撒娇,她们也放任她使性子,由着她半醒半睡间,一口口吞掉柳盼采喂进嘴里的稀饭。

  她泡在木桶里,同三位娘说说笑笑,还讲一堆天马行空、整治那两个通房丫头的恶法,将她们逗得大笑不止。

  她们为她绞面、上妆,为她换上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新嫁裳。

  杨素心替她正了正嫁衣,说:“我们家小乔真漂亮呵,二娘这辈子还没穿过嫁衣呢。”

  柳盼采鼻子发酸,哽咽道:“是啊,我们家小乔天生就是个好命的,可不是每个女子都能穿上大红嫁衣。”

  “娘,我之所以能够好命,是因为我有你们啊。”她伸展手臂将三个娘抱在怀里。

  秦宛音急急抹去眼底泪光。大喜的日子呐,怎么能够伤心。她转头说道:“好命婆呢,怎么还没到?再不梳头就来不及啦。”

  昨儿个匆促间找到一位好命婆,这会儿还没上门,会不会是忘记?

  郁以乔忽然耍任性,把梳子放到柳盼采手里。“不要,我就要娘替我梳头。”

  “我这般光景,哪算得上全福。”柳盼采把梳子放回梳妆台。

  “娘,您们信不信我?”她一一把她们的手拉过来,包裹在自己掌心中央。

  “当然信,谁不知道我们家小乔有多能干。”杨素心道。

  “我保证,一定会让您们成为子孙满堂、福禄双全的全福之人。”她信誓旦旦地说。

  这是再甜不过的话了,秦宛音笑开眼,拿起玉梳子,一下一下顺过女儿乌黑亮丽的头发。“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

  这天,她们要将养了十一年的女儿嫁出门,这天,她们要成就女儿的婚姻,要衷心祈求上苍为女儿送福。

  这天,郁以乔握紧她们的手,再次在心底对上天起誓,她会尽全力,为母亲谋得幸福。

  第7章(2)

  董亦勋醉醺醺地由着董壹、董贰扶着从外头进屋。

  然而门一关上,他哪还有半分醉意?

  他试着敛起双眉,却依然控制不住满脸笑意,他坐到喜床上,看着已经换下嫁衣、洗沐过的郁以乔,一声满足轻喟。他轻轻地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终于坐到我身边。”

  郁以乔红了脸,低下头,也不知道这时候该笑不该笑。

  她看过A片、听过黄色笑话,上过健康教育课,更知道那种事该怎么进行,可现在再度真枪实弹上场,还是忍不住满心惊慌。

  “别怕,一切有我。”他重复着自己说过许多次的话。

  他知道她不相信,但他不介意,一次不信,他就说十次,十次不信,他就说百次、千次、万次,只要他爱她、护她,让她确定自己身边是再安全不过的地方,终有一天,他不必再说同样的话,她也会相信他。

  郁以乔听着耳熟能详的话,拉起唇角。

  这个人,很习惯当天吧,总以为自己能掌控天地、掌控一切。

  他的大手握上她的,低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问。

  “突然想起同袍说过的笑话。”

  同袍说:娶悍妻,日日天天被压在下头、失却尊严,日子苦得很,可只有在一个时刻里,感觉挺不坏的。

  大家急问:什么时候?

  他不疾不徐说道:在销魂时刻,被女人压在身下,那滋味妙不可言。

  “说来听听。”她催促。

  “那笑话,女子不宜听。”

  不宜听?所以是黄色的喽?

  她扬起眉头。如果他知道她对黄色笑话的接受度有多高的话,就不会说这种轻蔑话,可惜,她现在演的是温良恭俭让的古代女子,否则她可以贡献无数则让人捧腹大笑的“不宜听笑话”。

  她的脑子还没转够,他的吻已经顺势落下,湿湿暖暖的触感勾起她一阵悸动,唇齿濡沫间,他的气息侵入她心底,一阵强过一阵的心跳声,充斥着她的耳膜。这种感觉算不算是喜欢?缓缓地,她的双手环上他的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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