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年及张俪上前向五位客人道歉,将银两退还亲自送走他们。
客人走后,他们转身看着怯怯站在一旁的赵慕真。
“慕真,多亏了你。”张俪上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哪敢居功,摇摇头,尴尬地回应,“不,是慕真逾越了分际,还请老爷跟夫人原谅。”
“你说的是哪儿的话?”张俪瞥了傅长年一眼,笑说:“老爷,这次真的多亏慕真机灵,不是吗?”
傅长年颔首赞同,“丫头,想不到你竟能如此沉稳从容的处理这次危机,真是难得。”
“慕真大胆,径自做了决定,要是造成店内的损失,愿意……”
“别这么说,”张俪蹙眉一笑,“就因为你,店内一点损失都没有。”
“是啊,慕真姑娘,”这时,李叔也上前来,“要不是你,客人就要告官去了。”
“可不是吗?”张俪拍了拍她说:“孩子,卖假金的钱是不义之财,本来就该退还给客人的,算不上是损失;至于你允诺给客人的薄礼就由你去打点吧,需要多少,直接从账房支出。”
赵慕真一听,惊讶地望向傅长年。“老爷,这……可以吗?”
傅长年点头,眼底逸满激赏,“本该如此,既然你已经出面了,就由你做个结束吧。”
第6章(1)
经过此事,傅耀祖彻底失去傅家夫妻的信任。
傅长年将他臭骂一顿后,就将他软禁在房内以兹惩罚。
两日后,赵慕真带着永春城最知名的饼铺“百味庵”的礼盒,亲自送至客人手中并再次向他们致歉。
但假金事件虽已落幕,消息却还是传开了,许多过往光顾镇金堂的客人,如今都转往对手——稀宝轩去采买首饰,对镇金堂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不久,出门做买卖的傅天抒带着韩栋跟林群开返回永春城了。
一回到店内,添宝立刻跟他们说了此事。
韩栋气极败坏地大吼,“居然有这种事?那浑球到底在做什么?!”
“韩栋哥,你不知道……这些天,店里连个客人都没有……”
“是啊,”伙计附和着,“还有人在咱们店门外指指点点的呢。”
“而且稀宝轩逮到机会就到处说咱们的坏话,”添宝忿忿不平,“现在好多人都说镇金堂卖假金,连大师傅他们都遭到质疑。”
韩栋看着一言不发的傅天抒,“天抒,你怎么不说话?”
傅天抒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沉默半晌,轻轻一叹。
“大家别慌乱,这应该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能拿出好东西,继续诚信买卖,相信客人会回来的,明天我立刻去拜访客人,让他们重拾对镇金堂的信心。”他安抚众人。
“二爷,这都怪我……”添宝一脸歉疚懊丧,“我不该让大少爷卖那些假货的。”
“添宝,这不怪你。”傅天抒淡然一笑。
“是啊。”林群开拍拍他的肩,安慰着他,“你怎能抵抗得了傅耀祖的淫威呢?”
“韩栋,群开,你们先把货品归库,我到工坊去。”傅天抒吩咐完毕,立刻前往工坊。
他一走进工坊,原本垂头丧气,意兴阑珊的工匠们马上精神一振,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跟他提假金事件。
“二爷!你回来了?!”
“太好了,二爷终于回来了!”
“二爷,你都不知道前些……”
他打断了大家,“我已经知道了。”
这时,仍坐在工作台前认真打造首饰的李叔停下手边工作,一脸凝重的看着他,“二爷,许多客人都来退了订单。”
傅天抒沉默一下,“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现在还有多少订单?”
“还有三件。”李叔说:“我手上有一件,是周三小姐的钗。”
“是吗?”傅天抒说:“让我瞧瞧。”
李叔拿出完成了八、九成的头钗递给傅天抒,“还没完成,不过样子大概是这样……”
看着这支作工精细,上头有只猫正在扑蝶的发钗,傅天抒十分惊艳。
“这样式真好,上头的猫跟蝶活灵活现的,”他说,“周三小姐性情活泼,这钗正适合她。”
“这样式是慕真姑娘画的。”
闻言,傅天抒惊讶的看着他,“当真?”
“慕真姑娘真是有才,这样式是她画给我,我依样打造的。”他续道:“她说周三小姐才十六,就适合这样的头饰。”
“真想不到……”傅天抒讶异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二爷,慕真姑娘真是不简单,这次假金事件也是因为她,才能圆满落幕。”
傅天抒微怔,“因为她?”添宝刚才没告诉他。
“大少爷卖了那些赝品后,客人纷纷上门理论,原本闹得不可开交,准备告官,幸好慕真姑娘及时出手化解危机,安抚了盛怒的客人们。”李叔笑容满面,盛赞着她,“她真是了不起啊,就连老爷跟夫人都说她处变不惊,可圈可点。”
听闻此事,傅天抒真是既惊且喜。
惊的是,他不知道慕真除了搞定他的三只宠物及他的生活起居,居然还能设计花样,危机处理;喜的是,能有个如此多才又善良的女孩在身边,他真是何等幸运。
老天,他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完全掳获了他的心。
出远门的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想着她,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烧的菜,想念她每次跟他目光相对时露出的娇憨微笑……
如果想念便是某种程度的眷恋,那么……他已经太过眷恋她了。
“二爷,慕真姑娘是个好女孩呀。”李叔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可要好好的把握。”
迎上李叔促狭的目光,傅天抒尴尬地蹙眉一笑。
“我先回家向我爹娘请安。”说着,他将发钗交还给李叔,转身离去。
回到傅府,傅天抒先前往主屋向傅家两老问安。
当然,也从他们口中听到关于傅耀祖买卖假金,毁损商誉,以及慕真及时出面化解危机之事。
很显然的,此事让他们对傅耀祖失望到了极点。
但傅天抒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棒打落水狗,反倒替傅耀祖说了好话,认为他不是故意,而是误信朋友。
不管傅耀祖怎么想,他从没有一天将傅耀祖当是竞争对手或是敌人,对他来说,傅耀祖是恩人的儿子,也是他必须一并报恩的人。
离开主屋后,他立刻返回别院。
他发现自己走得很急,而从主屋回到别院的路途也突然变得遥远。
他是如此的迫不及待,一切只因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从前,他是个即使有居处,却常觉得自己是浮萍的人,可现在,他有着急欲回去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归属感”吗?
那么,让他有了这种归属感的……是她吗?
踏进别院,迎上来的是小花,他伸手摸了摸它,眼睛却找寻着另一个身影。
她并不在院子里。
傅天抒正想喊人,却见她从房间走了出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胸口一热。
“二爷?!”赵慕真瞪大了眼睛,难掩欣喜地大叫,快步跑了过来。
看见她那么欣喜若狂的模样,他整个人更显喜悦。
她也在等着他吗?就如同他等不及想看见她一样。忖着,他的心暖了起来。
“你几时回来的?”她跑到他面前,兴奋的看着这个她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的男人。
“刚到。”
“是吗?去过店里了?”
十几日不见,他黑了一点。不过也是,他这趟往南,那儿的太阳是大了一些。
“嗯,你……”
“韩栋哥跟群开哥都好吗?”她截断了他的话,兴匆匆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