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傅耀祖闯下这么大的祸,自己也慌了、怕了。
可他死要面子,硬是表现得不痛不痒,“没关系,客人不会发现的。”
“大少爷,咱们开店做生意首重诚信,这事不容小觑。”添宝忧心不已。
“闭嘴。”傅耀祖出言警告两人,“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要是谁多嘴,我就……”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同一时间,赵慕真正要给金匠们送午膳,经过镇金堂,只见店里头闹哄哄的,不时还传来愤怒的叫骂声。
直觉告诉她——出事了。
虽然她只是个丫鬟,管不了店里的事,但因为傅天抒、韩栋及林群开都不在,教她忍不住想趋前一探。
走到门边,她将店里的状况看得更清楚。
店里头,傅耀祖、添宝、一名伙计及李叔都在,而柜前有着两位姑娘,一名身形福态的妇人,以及一对看似夫妻的年轻男女。
“镇金堂居然卖假金!快给我们一个公道!”
“是啊!真是太可耻了,亏我们一直很相信镇金堂。”
“我之前也买了一条链子送给我娘家的嫂嫂,搞不好也是假货!”
听见这些指控,赵慕真心头一惊。
镇金堂卖假金?这怎么可能?傅天抒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容许欺骗客人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店里。
“你们这些人都给我闭嘴!”傅耀祖恼羞成怒地大吼,“你们说镇金堂卖假金,有什么证据啊?”
众人见他卖假金竟还理直气壮,死不认错,简直不敢置信。
“我们明明都是跟你买的!”
“哼!”傅耀祖哼了一声,“你们都把东西带回去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掉包的?再说,你们说东西是跟镇金堂买的,证据在哪里?”
“你……你……”买了假货的客人气怒的瞪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少爷,别这样……”一旁,添宝想劝阻傅耀祖把事闹大。
“你闭嘴!”傅耀祖恶狠狠的瞪着他,然后又看着五位登门理论的客人,“我告诉你们,凡是镇金堂售出的首饰都有证明文件,你们有吗?”
五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拿到什么证明文件。
“你根本没给我们那种东西!”
傅耀祖得意地一笑,“也就是说你们没有喽?既然没有,就快给我滚!”
“什……你简直可恶!”
“别跟他啰唆,我们告官去!”昨天上门的紫衫姑娘愤怒地招呼众人前去官衙。
一听到客人说要告官,除了傅耀祖以外的所有人都急了,当然也包括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的赵慕真。
她内心十分焦急,这事要是闹到衙门去,那镇金堂苦苦经营多年的名声及商誉就毁了。
不行,她不能让傅天抒的苦心白费,她得做点什么。
这时,紫衫姑娘带头,转身便要走出镇金堂,见状,赵慕真毫不迟疑的上前拦住众人——
“几位客人,请等等。”
看着她,紫衫姑娘皱起眉头,“你又是谁?”
“我……我是……”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跟客人们说明。
这时,李叔忽地出声,“她是赵慕真姑娘,也是镇金堂新来的画样师。”
李叔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疑的看着他,包括赵慕真自己。
李叔跟她眨了眨眼,要她继续她想做的事、想说的话。
她心想这样也好,若她说自己只是个丫鬟,客人决计不会理会她,但她若是画样师,客人说不定会想听听她说些什么。
“是的,我是镇金堂的画样师。”她鼓起勇气,挺直腰杆,“刚才各位所说的事我都听见了,镇金堂在这里向各位致上最深的歉意。”
说着,她弯下腰,正式而恭谨的鞠了个躬。
见她诚意十足,态度谦逊,客人们稍稍软化。
“镇金堂开门营业,首重诚信,向来童叟无欺,假金事件应是误会一场。”她走上前,有礼地恳求,“这事关起门来就能解决,我想没必要闹上衙门给各位耽误时间……”
“你这个丫头管什么事?”一旁的傅耀祖怒气冲冲的上前。
李叔跟添宝怕他坏事,急忙拉住了他,“大少爷,这事就让赵姑娘处理吧!”
“是啊,画样师一定能让这事圆满落幕的。”
李叔跟添宝你一句,我一句,就是不让傅耀祖再开口。
“各位,”赵慕真怕事情拖得越久就越难收拾,于是果断地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镇金堂绝不会存心欺骗客人,这次事件单纯是个失误,造成各位的困扰及损失,敝店十分抱歉……请各位放心,镇金堂会全数奉还各位的银两,并送上一份薄礼做为赔偿。”
一听到全数奉还几个字,客人们脸上的怒意几乎消失不见。
“你说的是真的吗?”妇人怀疑地问。
“这位夫人,绝对不假。”她点头,语气肯定。
“既然这样……”妇人看看其他客人,“那咱们就不需要上衙门了,你们说是吗?”
“只要能把钱拿回来,我们就不追究此事了。”紫衫姑娘说。
“那真是太感激各位了。”她弯腰一欠,“请各位待会儿留下姓名,两日后,敝店会将薄礼送至各位府上。”
五位客人们相当满意她的处理,对此毫无异议。
“添宝哥,”转身,慕真对添宝说:“请将各位客人的钱悉数退还吧。”
“喔,好。”眼看慕真化解了一场危机,添宝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但傅耀祖可就不高兴了。
承认首饰是赝品,也就是说他买的那批珠宝首饰便无法再销售,这么一来,虽是低价买进,也算是损失。
他卖出的四件首饰并无文件证明,上了衙门,那些客人也未必能赢,可现在让她一搅和,一切损失都得算在他头上了。
“臭丫头!”傅耀祖暴跳如雷的上前咆哮,“你不过是那条野狗捡回来的野猫,居然敢越俎代庖,插手店里的事?!”
“大少爷,”赵慕真目光一凝,神情严肃,“事情已解决,请你莫再将事态扩大,否则对你及大家都没好处。”
“怎么?你这是在吓唬谁?!”他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抓住慕真的手臂,“别以为有那条野狗给你撑腰,你就……”
“孽子!”突然,门外传来愤怒的喝斥声。
众人一惊,同时往声源望去。
只见傅长年跟张俪夫妇俩已在店内伙计的通报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店里。
刚才在店外,傅长年就已听见慕真对客人们所说的话。
她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处置,既安抚了愤怒的客人,也化解了镇金堂的危机,他真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遇事竟能如此镇定且从容。
由此可见天抒确实有识人的眼光,幸好当时他并未强横的要求天抒放弃慕真而选择凤仪。
“爹?娘?”傅耀祖一震。
“还不快放了慕真?”张俪眉心一拧,低斥着。
为了给傅耀祖留张脸做人,见事情已圆满解决的他们原本并不打算现身的,但见儿子竟不知悔改,还想闹事,逼得他们不得不出面教训这不成材的孽子。
傅耀祖神情错愕又惊惶不安,赶忙松开了手,“爹娘,这……”
“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张俪一脸失望,“耀祖,你真是让娘太伤心了。”
“娘,我……”
“住口!”傅长年打断了他,“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家去,待会儿再跟你算帐!”
傅耀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傅长年以眼神打断,他只好垂头丧气,像是只斗败的公鸡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