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本王记得你吃不了辣,要不你吃一口给本王瞧瞧。”齐千里压根不信,非要他尝一口不可。
慕君泽不假思索地舀一匙入口,还睨了齐千里一眼。“这肉先蒸后炸极弹牙,配上这酸辣的勾芡汤汁,简直是一绝,王爷何不试试。”
齐千里狐疑地望向他,尝了口,只觉得辣味窜进脑袋,都快飙泪了,他怎能像没事人般?
正要问,拱桥底下,有人轻唤着。“王爷,王爷的侍卫有事禀报。”向临春后头跟着两位王爷府侍卫。
齐千里望去,勾动手指,一名侍卫立刻快步走近,附在耳边准备低语禀报。
“这是做什么?在这儿的是本王的兄弟,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说?”齐千里面色不善地道。“大声点说。”
侍卫有些为难,最终还是依他吩咐,大声道:“王妃说,王爷要是再不回府,肯定就是和慕家四爷有龙阳之嫌,她要禀……”
“住口!”齐千里动作飞快,手中玉筷射去,教侍卫立刻闭嘴。头疼地掐着眉间,他抬起尴尬的笑脸,“七郎,本王先回府了,你慢用。”
慕君泽没开口,朝他比了个请的动作。
齐千里三步并两步地离开,还踹了侍卫一脚,暗恼他行事不懂变通,害自己在兄弟面前丢尽颜面。
亭内,突地静谧,只余松果爆烧的声响。
“四爷,用茶。”染梅舍去刚沏好的茶,将第一泡半凉的茶递到他面前。
慕君泽神色未变,以手探了杯温,确定茶温微凉,才徐徐地咽下,却抹不去那缠附在舌上的辣。
“四爷,要是还去不了辣,那就吃点菜,好比这道开阳酸菜,里头加了些许酸奶,多少可以去辣。”她快手替他布菜。
慕君泽狼吞虎咽着,仿佛已经被这辣味给逼到了极限,忍无可忍!
该死,简直是要辣死他了!
“四爷,抱歉,是我要厨子将花椒爆在香油里,再淋到肉羹上……”瞧他还是一脸难受,证实了她的猜想。“四爷根本无法吃辣,为何每天的膳食里总有一味辣,而且向大哥还说,那是因为四爷喜欢,四爷又为何陪我上酒楼点辣菜吃?”
方才瞧四爷连咀嚼都没,像是直接把肉羹给吞下腹,她便觉得古怪,而后见他大手紧握成拳像在隐忍什么,她才察觉不对劲。
慕君泽托着额,等着那股辣味缓缓褪去,良久没开口。
“四爷是为了奴婢才要厨子准备辣菜?”欢喜楼那回教他看出她喜欢辣味,这得要多心细如发、用心观察,才能猜中她的心思喜好。
“……你吃一口。”半晌,他吐出这句话。如果可以,他想亲手喂她,可是这辣味实在是太折腾人,辣得他很难受。
染梅不解,还是乖乖吃了一口,满足地笑眯起眼,仿佛她吃的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
“不辣?”
“适中。”事实上对她而言,这点辣味就像是前菜罢了。
“辣死我了。”他咬牙道。
“四爷既然吃不了辣,刚刚就不该硬着头皮吃。”话一出口,她脑袋闪过灵光,像是把什么给连结在一块,“四爷是怕王爷发觉,我就是害四爷被人发现手伤将愈的人!”
王爷气忿难休,直嚷着要追查谁害他的秘密被发现,要是王爷发现四爷贴心地要厨子为了她备辣菜,就可能会怀疑到她身上,是吧,是这样的吧。
可是她不懂,他为何千方百计拒绝皇上邀画。
“你没有害我,是我自个儿要这么做的。”事实上,是他不假思索出手,才会惹来这些麻烦。
“四爷为何要为奴婢做这么多?”她不懂,他总是喜欢戏弄她,甚至想赶她走,可是又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娇宠她。
“我开心。”他眸光一转,朝她招招手。
染梅以为他辣得难过,闪过炉子来到他身旁。
慕君泽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在腿上,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已经吻上她的唇,教她错愕地瞪大眼。
她的耳边嗡嗡响着,不明白刚才还好好地说话,怎么他就突然恶劣地亲她,而且他的舌,他的舌……
“该死,好辣!”慕君泽哈着气,不敢相信她怎能忍受这种辣度。“往后别再吃辣了。”
然而话一出口,就见她满脸通红,泪水已在眼眶待命。
“别哭。”他对女人的眼泪没辙,那起源于他的妹子,只要一见女人的泪,就会教他手足无措。“敢哭,我就吻你。”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好语出恐吓。果真见她噤声,可是泪水就在眸底打转,直教他心怜不已。“我都做了这么多,你还不懂我讨好你的意思?”不过是亲吻就教她快掉泪,要他怎么“辣手摧花”?
“四爷总是不把话说清楚,一会要我走,一会要我留,我怎么懂?而且四爷不该……”她紧握着粉拳,就连话都说得结巴不清。
“讨厌?”他凑近问。
她瞠圆眼,竟不知如何回答。讨厌?应该要讨厌的……可是她心跳得好快,反正重点是他不该亲她,这举措是不合乎礼教的!
“没回答,就当你不讨厌。”他自个儿替她下结论,轻握起她的手。“入秋后,找个时间成亲吧。”
赶紧将她收进慕府,是保护她的一种做法,也是能让他彻底安心的方法。他想要她为伴,是知己更是妻子,从此相伴不离。
她是大邹神官之女,身分太微妙,要是皇上知情,肯定会拿她当筹码,将她送回大邹,而他绝对不允这种状况发生,所以动作要快。
“嗄?”
“不肯,那我只好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虽说这么做有点下流,但是非常时期有非常做法,只能请她多担待了。
他一贴近,吓得她拔声尖叫。“四爷!”
“在,我耳力好得很,不需要喊那么大声。”他懒懒地掏着耳朵。
“你不可以……”
“对了,你要不要学画?”他懒声打断她未竟的叨念。
“嗄?”她在说什么,他在问什么啊?
“不想学?”发现她看他的目光有所不同,他猜想她八成得知他就是墨染,而胆敢说出的,必定是大哥那个小人。
是说,依她的聪颖,就算大哥不说,光听他和敦亲王之间的对谈,大概也能猜出一二,既是瞒不了,那就无需再瞒,再者他既要得到她,当然就要利用她对他多年的倾慕。
第6章(2)
见她表情自呆愣徐徐转变为羞怯、倾慕和难以置信,他低笑,“你表情真多,染梅。”
“奴婢……”她只是突然想起他就是墨染,是她搁在心里倾慕多年的大师,可矛盾的是,他真的和她的想象大相径庭,虽然好像没那么差,不过又不是原来望想的那般神圣不可触及。
“破灭了?”他托腮笑问。管她是不是梦想破灭,横竖他心意已决,她别想逃。
“不是。”
“那么是……”
这问题教她不知道如何作答,横竖她没有感到破灭,也不觉得厌恶,只是疑惑……“为何王爷对皇上向四爷邀画一事诸多微词?”
慕君泽朝她笑眯眼,道:“因为我伤了的手恐怕还不足于应付绘画那七幅巨画。”有些话不需要对她明说,省得麻烦。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倒是说得通,不过……“可是王爷说,三个月前就推过了赏春图。”
“那是因为三个月前我的手刚受伤。”他对答如流。
“喔。”
“所以,你得要帮我。”
“奴婢帮得上忙吗?”
“就凭你那酷似我画风的技法,还怕瞒不了皇上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