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蔡总管的表现,费天也知道这事假不了,对于长年信任的心腹竟做了这么多糊涂事,他不由得失望叹息。
“蔡总管,对于少奶奶的指控,你可有话说?”
“我……我……老爷!”蔡总管突然双腿一软地跪下去,脸上更是老泪纵横,好不可怜地磕了几个头。
“老仆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真的贪图金钱权势。求老爷和少奶奶原谅!请再给老仆一次机会,老仆一定洗心革面,不敢再有二心。”
“媳妇,你说呢?”费天望向月初,有些心软。
月初知道费天的个性宽厚待人,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轻松揭过,但她又不想太强硬,像在硬驳公公的面子似的,于是便轻描淡写地道:“公公,媳妇不敢干涉您用人,此次揭发蔡总管也只是想保护相公和瑾儿,不管公公决定怎么处置蔡总管,只要相公和瑾儿能过得好,不受欺负,媳妇就满足了。”
话都说到这分上了,费天还会不懂吗?蔡总管器量狭小,城府深沉,继续留用只是徒增府里的隐患,至于那群依附着蔡总管的刁奴只要没了领头的,树倒自然猢狲散。
其实费云升与费瑾被下人欺负的事,费天多多少少知道,只是不晓得他们父子被欺负得这么厉害。
因为费云升这人可以容许别人欺负他,却不容许别人欺负他身边的人,因此这些下人吃定了他的个性只针对他,在蔡总管的掩护加上费天不管,才会日渐娼狂。
由于蔡总管掌家后没出过什么楼子,对于他越来越嚣张的态度,费天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想不到这般厚待却换来蔡总管的贪得无厌,他想想不禁有些心寒。
“罢了罢了,该断则断,总不能一直心软。”费天沉下脸,有了决定。“蔡总管,我也不追究你贪污的那些钱了,你今日就把东西收一收出府去,靠你在京城的三座府邸,足够安养天年了。”
“老爷……”这种处置已经够宽厚了,至少没将人送官究办,但蔡总管仍不死心,哭嚎不休,最终只能让人将他架了出去。
蔡总管一垮,费瑾第一个欢呼,忘形地抱住了他的后娘,之前的那些委屈全都忘了。而费云升见大家开心,他也开心,学着儿子的动作连大带小一起抱住,让月初又喜又急又气,这张脸儿都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了。
把这画面看在眼中,费天心中一阵感慨,自己像是逃避现实般不管事,却苦了儿孙。
“媳妇,我倒是小看你了,既会看帐又会理事,很好、很好!”一个让府里乌烟瘴气的存在,竟然轻而易举就被她揪出来,他对媳妇不由得又看高了一些。
“如今蔡总管走了,府里的大小事不能没人管,这阵子就先麻烦你了。”
月初不开心,非常非常的不开心。
揭发蔡总管的丑事,原本是想要拯救受欺负的费云升父子,想不到费天居然顺水推舟将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她必须暂代总管的位置。
当总管月俸并不会增加,但事情可多了,她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天天混吃等死,只要陪费云升父子玩就好,反而要关在书房里,熟悉蔡总管扔下的大大小小事。
第2章(2)
“娘子!”在月初看帐本看得昏天暗地时,费云升突然开门闯了进来。“来玩来玩,我们到院子里抓蟋蟀!”
月初无精打采地望着他,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我没空,你和小瑾去玩!”
瞧她兴致缺缺,说话也有气无力,费云升似乎也有些丧气。
“喔……”无奈地应了一声,他垂着肩走出去,还在她的提醒下将门给关上。
害他玩兴全无,月初也很无奈,只能振了振精神,逼自己的目光再次放到帐本上,想不到聚精会神才不到一刻钟,门又砰一声被打开了。
“娘子!”费云升再次兴匆匆地冲进来,“我抓了这个给你玩,你看!”见他双手捂着,好像藏着什么珍宝,神秘兮兮地要放到她手上,月初也被他勾起了兴趣,伸出手就要接。
费云升双手一开,一只蚱蜢就这么猛地跳出来,吓得月初尖叫一声,但惨的还不只如此,那蚱蜢恰恰好跳进砚台里,溅出了墨汁,之后居然还往月初的方向拚命跳,慌不择路的逃走,让她叫得更大声,整个人往后一仰,椅子便往后翻了过去。
她惊恐地闭上眼睛,悲惨的想,今儿个自己的命居然要交代在一只蚱蜢身上。想不到等了好久,却等不到疼痛的感觉,担惊受怕地微微睁开眼,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到了费云升怀里,而那翻过去的椅子还好端端的在原位。
“你……”她纳闷地盯着他。明明她背后就是墙壁,而且还是朝着远离他的方向倒下,他究竟是怎么及时抱住她,还能把椅子放回去的?
此时,阿六从外头冲了进来,还拉着费瑾,没头没脑地直问:“怎么了?少奶奶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六定睛一看,少奶奶竟被少爷很亲密地横抱在身上,三人目光一对视,他暧昧地笑了两声,连忙捂住费瑾的眼,知趣地道:“呃……少爷,少奶奶,我先出去了,你们两位慢忙,慢忙……”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月初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知道这下子误会大了,但她又要找谁解释去。
微微推开费云升,她站好身子,理了理衣裳,那蚱蜢已经不知跳到哪里去。瞧着费云升无辜的表情,她按下勃发的怒气,硬挤出一个笑容,“我不喜欢会跳的,以后别抓会跳的动物给我。”
“我知道了!”费云升眼睛一亮,一个转身又冲了出去,令月初好气又好笑。拿块布拭净桌上的墨迹,她关上门后重新坐下,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帐本上,结果才看没几条,门又被撞开,费云升再次冲了进来。
这次,他手上居然抓了条蛇!
不待他靠近,月初已尖叫了起来。“你你你……你别靠过来!快把那条蛇丢出去!”
这笨蛋!她说自己讨厌不会跳的动物,他居然抓了个会爬的?
费云升可惜地看了看手中的蛇,又看到她花容失色的样子,只能不情愿地将蛇往窗外扔了出去,表情似乎有些难过。
“这个你也不喜欢吗?那我再去抓……”
“别抓了!”月初连忙制止他,但见他的神情益发沮丧,她心头有些不忍,也知他只是想拿那些小东西讨好自己,而她似乎有些把情绪发泄在他身上了。她笑得有些难看地望着他,小脸抽搐着,尽量按捺住情绪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会
跳的,也不喜欢会爬的,那些小小的、动来动去的动物更令我害怕,你……记得别抓来了。”
“我知道了。”
费云升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出去,月初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不过她现在真的没时间和他玩,只希望他孩子般的性子会一下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月初走过去关上了门,这一次她学聪明了,还上了栓,这才坐回椅子上。
这一专注在帐目上,就过了两个时辰,费云升也没来打扰她,等阳光西斜映入了窗内,她才惊觉时间不早了。
伸了个懒腰,她起身打开门走出去,却发现府里乱成一团,每个人都东奔西跑的不知在找什么。
月初随便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婢女,那婢女一见是她,一副急得快哭的表情说:“少奶奶,少爷不见了!原本他还在院子里不知在找什么,居然一下子就不见了!大伙儿现在正在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