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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那什么话,还不都是你弟弟,你就这般偏心?”郭氏不甘愿地道。

  “真是我弟弟吗,二娘?”杜小佟轻扬笑意,笑意如刃薄冷。“二娘,我那位弟弟可压根不像我爹呀。”

  “你说这什么话,你!”

  “一两,送客!”



  蔺仲勋有些意外她竟会派他出马,不过说来也对,像这等泼妇,恐怕不是银喜应付得了的,至于他的做法,是粗鲁了点,但立竿见影,保证她下回不敢再来。

  “你想干什么?”郭氏见蔺仲勋逼近,连忙躲到杜垂身后,像是想到什么又问:“欸,你这儿怎会有男人,你该不会是跟这男人在一块吧!我告诉你,你可得要守节,要不这传出去……啊!”

  郭氏突地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那是因为蔺仲勋已经一把扣住她的手,而另一只手则同样有力地拖起杜垂。

  “王朝律例有规定寡妇不得改嫁吗?”蔺仲勋脸上笑意极冷,衬得那双冷鸷魅眸更形森寒。他对她可是已经疼入心底,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她在意贞节,他只能耐着性子陪在她身旁,等着她慢慢地把心交出来,可这世间总是有些残忍得令人发指的家伙,说起话来总爱往人的痛处戳,不给点教训,怎么交代得过去。

  杜小佟闻言,眉头微皱,就怕他多说一句会节外生枝。

  “你放手……你、你分明就是杜小佟的姘头,对不!”郭氏痛得龇牙咧嘴,可那张嘴就是不饶人。



  蔺仲勋再微使劲,随即教她疼得倒抽口气,连痛呼都没办法。

  “姘头,是指你在外头的男人,而她——她不是有夫之妇,她是个寡妇、被休离的寡妇,我是她的未婚夫,不是姘头,可千万别说错了,毁人清誉可是罪大恶极之事,天不治你,我也会治你。”不过就是修条律例,很容易的。

  郭氏直瞪着他,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他拖走,一并被丢出门外。

  “听着,这儿不欢迎你俩,下次胆敢再踏入……后果自负。”蔺仲勋笑容可掬地道,眸底冷凛杀意教人望而生寒。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就算是她的父亲也一样。

  不管他们是否听懂,他迳自转身回屋里,才刚踏进厅里就见杜小佟一脸怒容地瞪着自己。

  难道说他刚刚做得太过火了?想了下,他认为应该不至于,因为他动作虽是粗鲁,但是力道拿捏得极好,不会受伤。

  “你刚刚是在胡说什么?”杜小佟咬牙问道。

  “我?”他微扬起眉回想。

  “什么未婚夫,你……”杜小佟气得连骂都不知道该怎么骂。她气,因为他的口不择言,她恼,因为她竟感到心底微甜……她简直是疯了她!自己是什么处境,她还会不清楚吗?她和王夫人协议不得改嫁,她不可能再嫁,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但是她却因为他的一字一句而感到欣喜……

  与其说气他,倒不如说是气自己,明知道自身处境却还是执迷不悟,像他这种俊美的男人岂可能安居于室?她不该奢求更不该抱持希望,再这样下去……

  “我要回房歇息了。”最终,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她必须先让自己冷静一点。

  “小佟姊,我扶你回房。”银喜赶紧搀着她。

  蔺仲勋本想趁这当头把话说白,可瞧她脸色苍白得像鬼,走起路来摇摇欲坠,他就舍不得再强迫她。毕竟今儿个事情接二连三地来……

  突地,轰的一声,雷打得极近,震耳欲聋的破空声教闻者莫不惊诧。

  “天啊,这雷声……”银喜看向外头,只见南边的天空竟覆着一层墨水般的云,可见银红闪电在云层里,怵目惊心地穿梭着。

  杜小佟望向天际,下一瞬,雷声好似从远处滚动而来,房子隐隐震颤着,劈哩啪啦的雨声犹如石头在屋瓦上弹跳。

  “是冰块耶,小佟姊,你瞧!”银喜眼尖地瞧见落在廊外的不是雨水,而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冰块。

  杜小佟眉心跳了两下。“怎会这样……怎么提早到了?”

  蔺仲勋闻言,不禁侧眼望向她——这是什么意思?她真会观天象,测天候?

  丰成二十四年五月的一场暴雨,造成了启德镇伤亡无数,他之所以记得,那是因为在暴雨之前下的是一场冰雨,传闻城内有人目睹有鸡蛋般大小的冰块,打坏了屋瓦……

  “糟了,孩子们还在田里!”杜小佟蓦地想起,不假思索地朝大门方向奔去。

  蔺仲勋回神,快步追上她,将她拦下。“你待在屋内,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进去!”话落,蔺仲勋已经疾步朝田里跑去。

  他的脚程够快,从家里到田里,不过眨眼功夫,然他都还没到田里,就已经瞧见唐子征抱着饺子,后头跟着烧饼油条,四个人身上都沾着泥,看得出是工作到一半,雷雨交加把他们吓得手脚没洗就赶紧跑。

  “过来!”他一把先接过饺子,将他幼小的身躯护在怀里,再拉着烧饼和油条。

  “包子,你是大哥,用跑的,动作快!”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还能抱进怀的小娃儿,帮不了人时也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

  蔺仲勋一马当先冲在前头,他脚程够快,可就怕包子跟不上,边跑边回头望,还得顾及身边的烧饼油条。从天而落的冰块打在身上,他是不痛不痒,但就怕孩子们捱不住。

  “烧饼,把饺子抱着。”他突地停下脚步,把饺子递给烧饼后,随即脱下身上的外衫。“全都过来!”

  唐子征气喘吁吁地跟上,一把被他给拽到身边,外衫即往他头上罩下,不只他,就连其它孩子都错愕地望着他。

  “包子,你抓着另一角,大伙用同等的速度跑,烧饼,把饺子给我,抱着他你跑不动。”他一把将饺子抱进怀里,微弓起身子,将他护得死紧。

  饺子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直睇着他,偷偷地伸出短短的小手环抱住他的颈项。

  蔺仲勋愣了下,觉得这样也好,他可以多腾出一只手,拉住外衫一角。

  就这样,四个孩子一个大人克难地回到屋里,然而冰块雨依旧下个不停,打在屋瓦打在红薯田里。

  “你……你身上都打红了。”杜小佟走向前,要将饺子抱过,却见他的肩背上全都是被打得淤红的痕迹。

  “就像蚊子咬。”蔺仲勋笑了笑道。

  “可是你肩背上本来就有伤……”伤口虽然早就收了,但是上头还结着痂,那冰块就像石头没两样,打在身上怎会不痛。

  “不碍事。”他要将饺子递给她,饺子却将他抱得死紧。“怎么,这娃儿也染上你的恶习,老爱勒人的脖子?”

  杜小佟闻言,想起他背着自己的时候,俏颜微微飞红,正要将饺子拉下,却见饺子执拗地往他怀里缩,软软地喊道:“爹爹……”

  第11章(2)

  话一出口,众人都怔愣住。

  “爹爹……”饺子不住地往他怀里钻,教蔺仲勋错愕得说不出话。

  他没有孩子,从来没有,因为他不要,谁就不准留,因为在他眼里孩子只是麻烦,但是此刻,他的心莫名地恻动着。

  抬眼望向其它孩子,包子年纪最长,最为镇定,仿佛不为所动,但是烧饼和油条尚在渴望孺慕之情的年纪,眼眶都有些红。

  他们都是幼年丧亲,一如他。但是他们不似他一再重生,累积了上千年重复的记忆,早已遗忘孺慕之情,也不需要那些虚伪的情感,但是他们不是他……而她呢?她又是如何能如此无情地对待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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