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脸色难看了起来,此事确有可能,不然叶茹观怎会教他迷恋成那样?听说叶苑观一死,他连早朝都不去了,任由皇帝下了一道道圣旨不断催促。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不就惨了,大夫人在皇贵妃面前说过不少杂种的坏话,要是皇贵妃和他联手,咱们的下场会不会……”
“那样的话,咱们只好找上何宛心,让她帮我同大皇子牵线,眼下,二皇子和叶氏已经倒了,皇贵妃也被降为嫔妃,说不定皇上真正属意的是大皇子。”曹夫人开始筹划新路子。
门外的齐穆韧闻言冷冷一笑,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这样汲汲营营一生,却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反而时刻担心无法安寝,何苦?
“嗯,这才是做法,何宛心是有手段的,便是柳氏那等精明厉害的女子也栽在叶茹观手里,可何宛心才来多久,便让叶茹观枉送一条性命,咱们若能同她连成一气,有大皇子的助力,说不定咱们有机会从那个杂种手里,抢回……”话说到一半,孙姨娘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齐穆韧。
他脸色肃然,寒冽在眼底成形,孙姨娘想起自己方才口口声声的杂种,义愤填膺的气势瞬间不见,悄悄地移步到曹夫人背后。
跳梁小丑!齐穆韧冷笑。
曹夫人也是心头一阵惊惶无措,她看着步步走近的齐穆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回望他的眼中凝着无比恐惧。
齐穆韧不是王爷的孩子,他是个来路不明的杂种,可他不怒自威的面目表情以及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势,却与出身皇家的老王爷一模一样啊。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正确答案,随着齐穆韧年岁一天比一天增长,她越来越怕他,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齐穆韧目光盯在曹夫人身上,回想童年过往,想她的残忍、她的苛毒,也想着阿观告诉外公的话——我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一个嫉妒、恶毒,无时无刻心中怀恨的女人。
真是制度错了?真是男人的贪心造成这番结果?怨恨曹夫人果真不公平?
算了,他不予置评。
“你来这里做什么?”曹夫人终于找到自己的舌头,鼓起勇气问。
“奉劝母亲,少碰朝堂之事,那不是女人当管的。”齐穆射冷声道。
她何尝不明白,可老王爷走了,再无人替她和穆风作主,难不成他们母子就要这样子被这对来路不明的杂种一辈子欺压?
曹夫人闪烁的目光彰显出心底想法,齐穆韧莞尔,既然她蠢得点不透,那么……他无话可说。
从怀里拿出一纸密封的信笺,齐穆韧轻轻抛下一言,“这封信,还请大哥亲手呈交给皇帝。”如果齐穆风有这等勇气,自然教他心想事成,如若不敢,那就是他的命。
丢下话,齐穆韧头也不回地离开。
曹夫人和孙姨娘等他走出大厅后,两人面面相觑,看一眼手中书信,曹夫人的手微微颤抖,这信……
“夫人要把信交给大爷吗?”
“不行,若信里是毁谤、是假罪证,是一害穆风的论计,这不是让穆风去皇上跟前送死。”
“可大爷不将此信呈上去,若误了大事,会不会害得大爷断送前程?”
孙姨娘一言,说得曹夫人六神无主,她咬牙恨道:“我就知道那个杂种心肠无比歹毒,当年我怎么就被皇上几句话给吓懵了,没将他们置于死地!他们没死,现在却要将我们母子活生生推入险境。”
孙姨娘神情不定地望向曹夫人,养虎贻患啊,这信,会不会也将穆平给拖累?
第五十三章 大皇子的阴谋(1)
齐古压抑着胸口狂怒,满脸悒郁,脚步沉重地走往清风苑。
遵照王爷的命令,齐文派人守在大皇子府邸四周,果然让他们等到何宛心的贴身丫头槿香。
那个丫头在初进明月楼时,嚣张跋扈、刻意表现,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无知肤浅、不足为患,现下想来,她才是个真正厉害的。
她的嚣张恶毒是为了引起王妃的注意吧?为了让下人们在暗处嚼舌根,好让王妃相信,王爷是多么疼惜、在乎何宛心,她企图藉着谣言来打击王妃,离间王妃与王爷的感情。
想起来,她们主仆对付王妃的计谋,是打从她们进入王府那刻便起了头。
齐文派了两人跟踪槿香,自己则回到明月楼屋顶埋伏,于是窃听到这个撼人心弦的消息。
王妃的死,死得没价值。
进入清风苑园子,齐古看见园中大树时,想起王妃那时和晓阳几个婢女追得他们无处躲,他们只好窜上树梢头。
王妃带着人在树下大叫大笑,她们开怀欢快的情绪感染了清风苑每一个人。
什么叫做兄弟姐妹?就是可以玩、可以闹、可以掐、可以碰的那种关系,我不是你们家主子那一款,古董、刻板、食古不化、硬邦邦泥墙似的人……
王妃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缭绕,有她在的地方,没有阴影、没有悒郁。
齐古拢起双眉,如果可以重来一遍,他会乖乖地当王妃的哥哥,乖乖疼她宠她,落实那个可以玩、可以闹、可以掐、可以碰的兄妹关系。
进入清风苑大厅,齐古走近王爷低声说道:“槿香姑娘回来了。”
“她果真进了大皇子府邸?”
“是。”
无法遏抑的狂涛在胸口翻腾,齐穆韧怒目圆瞠,他与何宛心的重逢、回府、进宫求婚、下毒……一步一步,全是齐宥宾谋划的计策?
如果真的是他……他可以饶过串通鞑靼刺杀自己的齐宥家,但绝不会放过荼害阿观的齐宥宾!
“槿香给何宛心带回什么消息?”
齐穆韧嘴角噙着蚀骨沁髓的笑意,眸间却是惊怒不定,何宛心最好不认识齐宥宾、最好不知情、最好不是故意害死阿观、最好……最好不要辜负他的善意。
“大皇子约何姑娘初五未时在一品居见面。”
齐古一句话把齐穆韧的“最好”全数推翻。
齐穆韧的脸色益发苍白,他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锐利逼人,隐含熠熠锋芒。他缓缓吸气、悠长吐气,十多日里消失的积极出现,他终于有了迫切想做的事情。
“一品居?”
“是的,王爷。”
好得紧,撞到自家店里了,穆笙有许多明的暗的生意,而一品居恰恰是暗处生意,穆笙开这个客栈,是透过南来北往的旅人,以便搜集各地消息。
齐宥宾选在一品居,该是认定那里全是外地客,不会有人认出他这个大皇子吧。
“还有呢?”
“槿香告诉何姑娘,赛燕在大皇子府中,并请求大皇子到夏家将夏灵芝给接走,说是夏灵芝病重,何姑娘闻言盛怒,将桌上茶碗给摔了,破口大骂赛燕和夏灵芝下作无耻,那口气……”齐古不知道该不该回禀,但齐穆韧怒目一转,他只好低下头,轻声说道:“是嫉妒。”
嫉妒?!齐穆韧攥紧拳头。
他知道赛燕,知道她窝藏在夏灵芝屋里,她的武功高强,轻功不逊于齐文、齐古,她是齐宥宾安插在夏灵芝身边的眼线,既能传递消息,亦是对夏灵芝的监视,换言之,清除了一个夏灵芝,他便急急在自己身边摆进何宛心?
齐宥宾都是这样办事的吗?安排一个正主,再插进一个眼线,一个做事、一个监视?而不管是正主还是眼线,都与他……关系纠结?
齐穆韧怒极反笑,任他一身铜墙铁壁,万敌不摧,却总是内宅失火、身畔不宁,而齐宥宾恰恰与他相反,他把女人利用到淋漓尽致,让女人为他卖命却不求回报,对于女人,他是万万不及齐宥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