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那天自己和大姜在屋里认亲,他们在屋外偷听,她居然被他的故事给吸引,忘记多问上一句:你们是从哪个阶段开始偷听。
“你相信?”
“相信。”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
“我和穆笙从小就是听着二十一世纪的故事长大的。”
阿观盯住他的脸,很久很久才松了一口气。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我不应该以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标准来看待你,我爱上你的特殊、爱上你的与众不同,便得一并爱上你对男人的要求。”
这句比那句“不要剥夺我微小的幸福”更恶心、更可怕,更加撩拨她的心,她猛地转身,加快脚步往前走,她不让人看见她的眼泪,看见她的……心动……
她知道,齐穆韧不在庄园里。
从天亮那刻就知道,因为她睡不安稳,因为说不出口的心慌压在胸口,因为连周遭的空气都改了气息,也因为她在床头发现那个玉石做的盒子,里面有她缝的口罩、有她背下的文章。
第一天,她忍耐,她告诉自己,也许朝堂里有什么重要的大事需要他出面。
第二天、第三天,她忍了又忍,明明可以找个人问的,可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她挺着大肚子走出庄园,发现那里有士兵团团守卫。
她忍不住了,找来领队的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南大汛,淹了几个省,瘟疫四起,皇帝命令两位齐大人前往江南,为安定齐大人们的心,皇帝派咱们来守着,保护齐夫人的安全。”
两位齐大人?对哦,齐穆笙本来就是齐大人,齐穆韧不当王爷以后也变成齐大人了。
阿观有了答案,心微微定下。
她照常做每日该做的事——运动走路,和肚子里的孩子对话,然后……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想他。
这让她回想起住进皇宫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有皇太后护着,她没有受到太多打扰,皇太后还笑说:“哀家也会怕小凤凰恼了,再不理会老凤凰。”
当时他离去时心心念念着自己,谁知道一场战役下来全变了样……这回他出去,会不会又带回来一个何宛心?
摇头苦笑,她在想什么啊,是不是孕妇习惯多疑多恼,就算他带回来十个何宛心又如何,她身上的休书早已经摆明两人关系。
他迫不了她,也再不能用四婢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啊。
可即便这样自我安慰着,她还是莫名其妙地恐慌,她不知道自己扳着手指头在计算什么,只知道脑海里时不时想起那首诗——横也丝来、竖也丝。
幸好,十天后他的信到了,并且每隔十天便有一封信来。
这次不像过去只在信纸上写下“安好”二字,他细细写着自己做了什么事,像报流水帐似的,也是少了几分浪漫,却让她感到踏实与安全感。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明知道自己和齐穆韧早已经没有关系,可却是相思日浓,她再欺骗不了自己的心,骗不了自己的感觉,她气自己是那种事情不打到头上就不懂得反省的女生。
那时,也是在他离去后,她方晓得自己爱上他,爱得无悔,如今又非要他不在身边,她才明白自己早已经不怒不怨。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信里,他说会赶在孩子出生前回家。
这次,她终于给他回了信,信中说:这个庄园是我的,不是你的家。
然后,他的下一封信里写着——家是亲人聚在一起的地方,是充满爱的地方,是人们心灵的避风港,最重要的是,家,是有阿观在的地方。
看见信时,她笑了,歪着头笑得花枝乱颤,英姨和月季进门,看见她把信压在胸口,笑得满脸蜜糖。
两人互视一眼,浅浅笑开,把门关上,不打扰她的幻想。
第六十二章 遵守诺言(2)
可接了这封信之后,他再没有来信了,阿观是惊弓之鸟,每次发生与预期不符的事情时,她就知道有变数。
就像他说要进宫接她,却食言;就像他在明月楼里,却不肯出现;就像他会回亭子来接她,可她却在御书房见到他的脸……
所以,有变数了对不?这次是什么,另一个让他难以面对自己的何宛心?
她开始恐慌,杂乱的念头在脑中回响,嗡嗡噏的,震得她的耳膜听不见,直到姜柏谨出现。
他抓起她的手说:“阿观,穆韧那家伙不要命,他把自己当钢铁人操,一心一意赶着回来陪你生孩子,本来就已经把自己折腾到不行了,现在又是这样,果然吧,染上瘟疫了!
“我必须赶过去,你这里我让英娘看顾着,皇上那边会送太医和几个宫里嬷嬷过来照料,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她们都是有经验的,一定会让你平安把孩子给生下来。”
姜柏谨丢下一大串话后就走了,可她怎么能不担心,齐穆韧染上瘟疫了,在古代,那是很容易死人的疾病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些日子的,她浑浑噩噩,脑中的一切被压成浆糊,每个人都来宽慰她,人人都叫她别伤心难过、别担忧。
然后她明白了齐穆韧为什么会讨厌说这种话,因为真的又不是说不担心就可以不担心,伤心难过又不是计程车,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走。
她常常喘不过气,一颗心在心底不停暴动造反,她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他躺在泥泞中,身子僵硬、肌肤惨白,身下一滩滩怵目惊心的鲜血。
她的恐惧全看在众人眼底,弄得大家手足无措。
她一天连问十几次今天是初几?齐穆韧有没有信送来?
问了再问,好像每问过一回,日子就往前滑过一天,十天过去、二十天过去、三十天过去……她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连声音都少了情绪。
皇上来了,是微服私访。
她在众人的鼓吹下,试着打起精神,可皇帝的眼睛何其锐利,怎看不清楚她的情形,他轻拍她的肩膀说:“放心,你要相信穆韧,他的底子好,宫里太医已经赶过去,你静待消息吧。”
除了静待消息,她能做其他的事?阿观苦笑着,答不出半句话。
“要不要与朕一起回宫,皇太后很挂念你?”
她根本就无法思考,满脑子的混乱、满心的焦慌像是一张无形大网,将她网罗,仿佛连呼吸都需要一番挣扎。
皇帝见她久久不言语,叹息问:“为什么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晓得该珍惜,穆韧是这样,你也一样?”
泪水从眼角滑下,她知道为什么的,因为她犯贱啊,她是谄媚界达人,犯贱界翘楚,俗辣界冠军,她就是那种被人指着脑袋,怒斥没救的女生。
阿观的生活作息彻底紊乱,该睡的时候睡不着,该吃的时候吃不下。
她成天看着赛燕的仙人掌,三不五时拿自己的手指让针叶刺两下,十指连心,那个疼痛提醒了自己——她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有期待。
她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瘟疫这种恶毒病菌,终会自他身上驱离;她苦劝自己,既然帮不了他的忙,就该为他珍重自己。
可是啊,大道理想过一篇又一篇,她的落实度是零。
这啊就是现代人,明知道追求时尚会害苦多少贫穷国家的百姓,却还是抵抗不了百货公司的周年庆上帼岛的事情再再提醒着人们注意能源安全,可为经济发展,为了白花花的钞票,核能发电没有人可以舍弃;知道温室效应会祸害万民,可谁愿意在三十五度C的夏季里,忍受着不开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