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玲珑交给二娘?”
“别担心,没事的。”她吹凉汤药,轻柔地喂着他。抬眼环顾四周,才发现压根没见到若真。
“若真呢?”
“我给他一个任务。”躺在锦榻上的潘急道说,面如土色,笑容却依旧迷人。
“那个……夕颜妹妹,可以端一碗药给我吗?”快,否则他觉得他快死了。
葫芦赶忙起身,端起桌上两碗药,分别递给他和御门。
“谁要你贪吃吃那么多。”卫凡幸灾乐祸着。
“我是舍身救人,别不知感恩。”
“那是你蠢,我拚命地挡,你还是拚命地吃。”他摇头叹气。“你都不知道我用心良苦,就怕你吃多死得快。”
“我去你的!”潘急道笑骂着,浑身乏透了,但有他斗嘴就觉得没那么倦了。
“你们两个,就连身子不舒服都还要斗嘴吗?”葫芦一手叉腰,一手像茶壶状地来回瞪着他们。
“是他先招惹我的。”潘急道呿了声,接收到葫芦冷怒的眸色,乖乖闭上嘴。
“现在都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你们还有心情谈笑风生?”就算她知道是谁作乱,但不知对方用意,仍教人无从防起。
“别担心,阿潘已经派人追查了。”卫凡疲惫地倚在床柱上。
葫芦垂着眼,怎么也拂不去内心的恐惧。眼看四月就要过了,为何偏在这当头出了这事?
“夫人。”
外头传来唤声,葫芦回就见戏武推开门。
“怎么了?”
“有丫鬟禀报说后院那儿有古怪声音,我去看看。”
第十四章 请咒买符(1)
葫芦眉头无端地颤了下,忙对戏武道:“别了,请府里的侍卫去就好。”后院那儿向来少有下人经过,怎会有丫鬟特地禀报这件事?
丫鬟……该不会这府里的丫鬟都有问题吧?
“可是我找不到他们。”
潘急道闻言,微扬起眉。
“他们大概是巡逻去了,你就待在这儿,哪儿都别去。”
“可是大夫说一个时辰要喝一帖……我再去熬一帖药吧。”
在逼不得以的情况之下,葫芦也只能妥协,但还是不住地嘱咐着,“好,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就先跑再说。”风灯都已派人点上,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至少可以发现得早。
戏武闻言,不禁低笑着。
“好,我会跑很快的。”
待戏武走后,葫芦才一回头,便对上卫凡颇具深意的眸。
“……干嘛这样看着我?”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卫凡没回答她,反倒是问向潘急道。
“阿潘,你那儿缺不缺贴身侍从?”
“你这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这里有两个才貌出众又个性谦让的少年,极具塑性易调教,要是你喜欢的话,买一送一大优惠,错过可惜。”尽管病恹恹的,仍是不减他满身铜臭的商人本性。
“不用,你就留着慢慢调教,要人我太尉府内多得很。”他岂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府里添了两个相貌举措皆不差的少年郎,啐,连这样也能吃味,也真是服了他。
“你们两个要不要干脆睡在一块聊心事?”葫芦来回看着两人。
反正那张描金雕花乌檀床大得很,两三个男人睡在一块也没问题。
“不用。”两人不约而同地道。
“怕就好。”她哼了声。
御门见两人都不敢吭声,忍不住笑了声,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如刃般地丢了过来。
“欺负我大哥啊,你们两个?”葫芦来回瞪着两人,确定他们都乖乖地闭上眼后,她才走到另一张锦榻坐下。
“大哥,有没有好些?”
“有。”御门直睇着她,忍不住问:“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葫芦摇了摇头,这事确实是玄,大伙一起品尝金枣包,每个吃过的人都中毒,却唯独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也许是因为她近来胃口不佳,吃得少所以中的毒也少吧。
忖着,御门身后的圆形福字窗,透入的光芒暗淡了些许,教她猛地抬眼。
“怎么了?”
“……没事。”葫芦缓缓站起身,看向窗外。果真不是她的错觉,巧思园的风灯确实是灭了。
卫家的风灯漆金描银呈八角状,要不是油尽,那就得从底座取出才能吹熄。如果她没记错,每日早上熄灯时,如霜总会差人再倒灯油,一次的分量都足够燃烧一整晚,没道理现在会灭。所以……有人来了?还是不小心弄灭了?
“阿潘,你太尉府的侍卫都部署在哪?”她轻声问着。
“那不是我太尉府的侍卫,那是宫中上四军其一的捧日军,别说得好像我把公器都带回太尉府似的。”潘急道正经解释着,那表情唯恐他人误会自己似的。
“要知道宫中编军分为禁卫和军司,禁卫里头又划分十五指挥部,一个指挥部里又各领两支军,而上四军呢则是——”
“你在炫耀什么?”卫凡凉凉地打断他。
“我炫耀什么?我是在告诉夕颜宫中是如何编军的,别以为那些侍卫是我太尉府的侍卫,那些可都是宫中禁卫。”
“你只是想让葫芦知道你多有本事而已。”卫凡一语道破,闭眼休适,懒得听他满嘴骄傲。
“小小太尉,喳呼什么?”
“什么小小太尉?!”潘急道悻悻然地撇了撇唇。
“也对,你不过是个皇商,难怪你不知道太尉可是宫中第一武官。”说完,不忘掸了掸已经皱得乱七八糟的锦袍袍角。
“不就是个官?我连副首辅都拉得下了,一个武官又如何?”
“你拉拉看啊,我看你怎么拉得下我?”潘急道隔空叫嚣着,却突地发现——
“欸,夕颜咧?”
“回潘大人的话,葫芦说要去看看玲珑,在你和爷针锋相对时就离房了。”御门无奈叹口气。
“要是只到隔壁厢房是无所谓。”卫凡留神她确实是朝隔壁走去。
“那倒是。”潘急道也极为认同。
“不过还是待在这儿比较安心。”
“谁要你话多?”
“又是我的错?”
“难不成会是我的错?”
潘急道看向御门,寻求援助。
“御门,你说,到底是谁的错?”
御门左右为难,可怜零丁甭独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要不是身上的毒还未除,他也很想走。
“……是我的错。”算他的,好不好?
潘急道啐了声,正要开口,却被卫凡给抢先。
“若真跑这一趟,你想大约要多久?”卫凡沈声问着。
“依禁卫的训练有素……最迟两刻钟。”他沉吟估算。
“来得及吗?”
“有点紧。”这是实话,如果他是凶手,要是不马上逮住机会行凶,那真是太可惜了。
“是吗?”卫凡撑起上身坐起,看着外的灯火若有所思。
“放心吧,将计就计,就不信逮不着这帮人。”潘急道跟着坐起身,试着活动筋骨。
“爷,难道这次咱们中毒是卢家的人所为?”御门这竹慢半拍地搞清楚状况。
“不全然是。”卫凡揉着额际。
“如果我是卢家的人,才不会蠢得单枪匹马,必定要找几个利益一致的人,事成是皆大欢喜,要是事情败露还能嫁祸,推得一干二净还能领赏,不过这得有点本事,否则被反咬一口,下场可就难说了。”
没下绝对致死的毒,代表对方最迫切想要的不是卫家几条人命,而是想要卫家能认人翻身的财物,先取财再夺命,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推算。既能猜出对方来意,想要猜出下一步那就不困难,不过是骗小孩的把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