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还有什么可以将妳我分离的?」动容地将蒲烟搂进怀里,新雨嗅闻着她发 梢上的清幽花香,含笑再三保证。这小妮子真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成天担忧些不 可能发生的事!眼尾余光扫剌山凹处的一抹纤白,他立即如获至宝地松开臂膀。「瞧, 这些兰花的花瓣都被风吹打得有些枯萎。那避风山凹处似乎有朵兰,待我去为妳采。唯 有完美无瑕的花,才配得上我最可爱的小妻子!」轻轻地捏捏蒲烟下颚,新雨说完,不 待蒲烟有所反应之前,便一个纵身往那山凹飞身扑去。
坐在那里,蒲烟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流光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的武功是何时 恢复的?刚开始时,新雨对自己的某些行动特别敏捷会感到不解,但在蒲烟的再三安抚 之下,他也能接受自己曾受过武术训练的解释。
只是,他的功力何以会恢复得这么快?这是不是也表示,他的记忆……越想越心惊 ,她急急地往新雨的方向奔去。不要,不要再采什么兰花给我了!
我只要你,新雨,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蓦然有几道影子飞快的陡降在她面前,蒲烟定睛一看,原来是四位面貌衣着几乎一 模一样的妙龄女子;她们亭亭伫立在她面前,脸上是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妳们……」担忧地一再伸长脖子,试图越过她们的身躯,好生瞧瞧新雨的现况, 但她们却像是要与她捉迷藏似的,总是有意的遮蔽她的视线。
「夫人,咱们姊妹们失礼啦!」突然一娇娇喝之后,四人中的某一个,猛然箭步向 前,伸手即要往蒲烟的后颈背敲下去。
猝不及防,只得微微矮了矮身子,蒲烟虽躲过了她的拳头,头上簪着的玉珠坠,却 在她的掌风过处,断线而令得珠珞四散。
「蒲烟!」刚才听到那接连数道的疾风声,新雨即意识到来人的武功必然不弱,但 隐居在此荒郊野外,常见有许多的高人来来去去,是以新雨并不引以为意,全部精神都 用在如何攀折崖壁中的那朵幽兰。但那些人并未离去,眼看只剩数寸即可采取到那株, 他一心一意要送给蒲烟的礼,他更是没法子分神去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蒲烟的惊呼 声传了过来。
那四位红衣女子展开擒拿大法,招招凌厉,式式见要害。在抓散了蒲烟的璎珞花钿 后,她们更加急躁的伸手直取蒲烟的心口,将已然披头散发了的蒲烟,吓得是全无血色 的拔腿狂奔。
乍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难,所有的血气急涌冲脉,令得新雨为之眩惑不已--怒 气直攻心门,使他略微分神地差些由崖边跌落。幸而他运气行功,充塞满真阳之气后, 将十指如铁钉般的插入山壁,藉以稳住自己身子,而后一个苍鹰回身,随即像道青波般 的掠到她们面前。
但他仍迟了一步,那四名女子像是有着弹簧腿般的在林间跳跃且行。她们有时窜上 树顶,有时在草地间滑行,而蒲烟在她们之间的妳推我托之下,只得惊叫连连的喊着新 雨的名字。
「蒲烟!蒲烟!」看到蒲烟几番险象环生的被拋来拋去,新雨怒不可遏地疾视那些 少艾女子,「妳们究竟是何来处?为何要欺侮我的妻子?蒲烟她与妳们有何冤仇?」
闻言互看几眼,而后其中一个女子将惊魂未定的蒲烟压在离地约三、四丈来高的树 枒之间,冷冷地盯着新雨。「侯爷,难道你忘了身受浩荡皇恩,竟只知流连儿女私情? 」将一块血红玉璧由腰际取出,往新雨面前一送。
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像要滴出血来般殷红的圆型玉璧,新雨沉着脸的往前跨了一大步 ,「在下只是一名村野鄙夫,只想和拙荆在此山居终老,不知姑娘妳在说些什么!」
「侯爷,现朝中秦桧把政,将一干仁人志士全都陷入天牢,国事如麻外忧踵至。侯 爷,奴婢们求侯爷快些醒过来,莫要辜负了先皇的苦心!」从树梢一跃而下,她们四人 成列地跪立在新雨面前,每个人眼睛中均透露焦急的讯息,紧紧地盯着他。
「姑娘,我赵某只是一介布衣,妳们口口声声的侯爷相称,赵某委实不敢当!」
「侯爷,你就是先皇敕封的逸心侯赵新雨,咱们风、雷、水、火四婢亦是先皇所赐 ,命奴婢们护佐侯爷。这玉璧就是当初先皇在侯爷父母遭辽人所害时,沁满侯爷父兄们 的血的见证。」双手将血璧呈到新雨面前,四人异口同声地一再解释。
「这……我的名字……妳们又是如何得知我的姓名?」抬头看着似乎已被打昏而挂 在树枝上的蒲烟几眼,新雨心不在焉的随口问着,一面在心底盘算着该如何将蒲烟由那 树上弄下来。
四人互看几眼,而后突然欺身向前,在新雨出手防卫之前,已然伸手将新雨的上衣 撕裂,露出他右手臂雄健的二头肌,而那上头赫然有个圆环状的凹痕。
在新雨未及防备时,她们已然将那枚血璧贴放在他臂肌的凹痕中。新雨只能讶异地 看着和凹痕几乎是浑然天成般合为一体的血璧,在忽然乍现的阳光下,闪动慑人的光辉 。
「这……这是怎么回事?」随着那股灼热的感觉在身上蔓延,新雨为之迷惑不已。
「这块璧相传是当初比干被挖心窍所埋之地,所形成的血玉所琢磨而成,历代都只 有忠臣可以配戴。当初先皇悯你幼小失所怙,而老侯爷又是忠心为保疆辟土而受难,所 以特由我姊妹领这血璧浸润你父侯的血,将之烙印在你身上,冀望你莫忘父兄之德,投 效家国。」
看着她们那比蒲烟年长不了多少的容貌,新雨对她们的话不由得在心底狠狠地打了 个突儿。
或许是新雨诧异的表情太明颇了,她们踱向新雨,各人将手往自己脸上一抹,随即 揭下片薄如蝉翼的面皮,而后坦然的迎向望之骇然失色的新雨。
「侯爷,我姊妹向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今日为取信于侯爷……」将那张面皮又各自 按贴回自己的脸上,为首的女子笑道:「从来见过我风、雷、水、火四人真面目的人, 未曾有过活口。但我姊妹领受皇命,誓死护卫侯爷,所以今日敢在侯爷面前显出实貌。 」
久久才能从那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些许的理智,新雨抹抹脸的想要别开视线,但刚才 所见到的恐布突兀画面,却仍挥之不去的萦绕眼前。
原来这四个满头青丝、身形窈窕的红衣女子,在揭去那层薄皮之后,竟是出现四个 怪异人面:其中一个无眼;一个无鼻;一个没有嘴;另一个则是无耳。但她们在没有掀 开那片伪装之前,却是任谁也瞧不出她们有啥异于常人之处!
「假若……假若我是妳们所说的,是……是什么侯爷,那……那我又在此做啥?我 的妻子蒲烟……她为何未曾将这件事告诉我呢?」看着臂膀上的血痕和玉璧如此密合, 再望向她们平板没有丝毫表情的脸,新雨喃喃地说道。
「这……」闻言互使着眼色,最后才由那位无嘴的女子迎向新雨。「侯爷,夫人或 许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但奴婢们亦有应负的使命!」